“凌雅！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回答我！”
裴靖极具压迫力的眼神让我无从适应。
“你说你都记起来了？可是你大概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语气冰冷，低着头，没有看裴靖的眼神，只是自顾得吸气，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涛。
“我……”
被我这明显的拒绝，裴靖愣了片刻，随后紧紧皱起眉头，再次拿出玉坠，红色的绳子缠绕流光的玉石，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只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此刻的裴靖就像一只猛兽，目光凛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裴靖，你听清楚了！”
我伸出手，一巴掌把裴靖手上的玉坠打落，昂起头，冷冷的看着他。
“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只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玉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机又滚了几下，沾染了灰尘。
我挣扎着逃离了裴靖的桎梏，不等他反应过来，正巧看到一旁行驶过来一辆出租车，伸手拦下，迅速坐了上去。
出租车绝尘而去，很快就隐入了川流不息的城市交通里，如同一滴水落入了大海，随着闪烁的灯光向更远处延伸，带着我逃离刚才一触即发的局面。
直到坐上出租车十多分钟之后，我大脑仍旧是一片空白。
“女士，请问您是到哪去呀？”司机师父从后视镜里再次看了我一眼，又问了一遍，“你刚刚上车只是说一直往前开，没说去哪儿……”
“啊……抱歉！”
我这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已经开出很远了。
“麻烦掉个头吧，我的家在南边。”
我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随即报出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透过车窗往外看过去，就像是在看一副流动的默剧电影，星星点点的灯光，来来往往的车辆，他们彼此交错，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就如同我和裴靖一样啊……
虽然经历过农庄短暂的甜蜜温馨，虽然明知道裴靖是因为秦柔歌的挑拨离间才会那般对待我……
但裴靖亲手杀害了我的第一个孩子，这一份刻骨铭心的仇恨，我直到现在，还是无法放下。
或许这就是人性最为可悲的地方吧。
那个我深爱的男人，甚至现在我还是爱着他，可是这一股恨意，就如同铜墙铁壁，阻挡着我，让我无法去拥抱触碰他。
哪怕向他多走一步，都会觉得脚踩荆棘般的痛苦。
裴靖……抱歉，我爱你。
并且，我恨你……
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现在的幡然醒悟，即便一切真相大白，你想要找我，想要补偿我，也都晚了。
那或许就是我心里无法逾越的鸿沟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这眼泪也是憋了太久太久了。
从公司下班到楼下遇见裴靖开始，我的心里就在上演一场暴雨交加的戏码。只有在此刻远离了他，我才卸下伪装和防备，落泪不已。
“那个……女士，你已经到了。”
见我在后座位上低着头哭泣着，司机的声音似乎都放得柔软了许多。
“谢谢，不用找了……”
我扔下一张钞票，低着头下了车。
就在我跑进电梯井的那一瞬间，一直酝酿的大雨轰隆隆降落了下来。
而我也再支撑不住，扶着栏杆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痛恨这样无情的命运。
而我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巨大的无力感像水银一样把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无孔不入，流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凌雅……如果你下定了决心，就选择坚持吧。
再也不要和裴靖有任何瓜葛了，保护好肚子里的宝宝，健康的生下他，后生与他为伴，就足够了……
夏天的暴雨夹杂着狂风，刹那间就席卷了整个B市。
天地之间仿佛被狠狠的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海水倒灌一般，目之所及，统统淹没。
而我却没有发现，在我公寓楼不远处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坐在里面的裴靖一直在发呆，却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下车来，追上我。
暴雨把跑车包裹着，挡风玻璃也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和裴靖两个人，就这样孤独的伫立在暴雨中，望不见彼此。
一个跌坐在电梯井的门洞处，一个坐在跑车的驾驶室上。
我们都以为对方遥不可及，都没有更多的勇气去上前一步，去原谅，去争取。
只剩下暴雨，吞没一切，振聋发聩。
……
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公寓，又是怎么昏昏欲睡度过了一整天，第二天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依旧在梦中。
“喂？谁啊……”
头有些昏沉沉的，我接过电话，还没有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人是谁。
“凌雅姐！我就在你公寓门口！你快点起床开门啊！”
我皱起了眉头，揉了揉太阳穴，又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早上八点，九点上班的话，也没有这么着急啊。
“好了好了，我过来开门了。”
我穿着丝绸贴身睡衣，踩着拖鞋，睡眼惺忪地拉开了门。
“啊凌雅姐你怎么没有把衣服穿好！”
小茹猛地叫了一声，我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顾凯之？”我这下算是睡意全无了，不等顾凯之说什么，我直接把小茹拽了进来，然后“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哎哟小雅，你下次轻点啊！”顾凯之的声音从门外依稀传来，“差点夹到我的鼻子！我这么挺拔的鼻梁可是很容易受伤的！”
我根本懒得理他，转过头质问小茹：“你带着他一大早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呢？”
可能是我语气太凶了，小茹很是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是顾总说要来找你，一起去机场接人的。”
“接人？”我挑了挑眉毛，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亲朋好友在外地的，“接什么人？”
“是我们下一个谈判项目的合作人，同时也是是顾总的姐姐。”
小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