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亮起一盏灯笼,映衬出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以及俊美深刻的五官。
罗令仪瞪大眼睛,瞥见那提着灯笼的人,分明就是刚刚引路之人啊!
不是说不能点灯吗!
“大……大司空?”罗仁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惊得双手都在颤抖,“草民拜见司空大人!”
罗令仪这才扭回头,看到自己的爹爹身着白色的囚服,上面有着些许血印,看起来似是遭受了毒打,“爹爹!他们打你了?”
“不……不碍事……”罗仁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女儿的问题,只急忙拜在江北伧的面前,生怕多说一个字会直接没了命。
“本官原本不想露面。”江北伧无视罗令仪有些不解的目光,淡然的开口道,“想不到你如此不肯开化,枉你女儿费尽周折前来见你,竟是听得你要家人逃命的决定。”
罗仁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女儿,眸中满是惊异,“令仪,你……”
他刚见到女儿太过意外,根本没去想自家闺女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大牢,此刻见到江北伧就在眼前,反倒是不敢去细想。
“不必多虑,本官是听闻此事与北平侯有关,特来探听一二。”
江北伧表情纹丝未动,“你只管说出事情原委,本官会考虑是否保你一命。”
罗令仪在一旁听得有些惊讶,忽然又想起江北伧临行前,提及要亲自听到某些事。
原来江北伧来这里另有目的吗?
“北、北平侯?”罗仁竟是紧张的说话都结巴起来,“司空大人,您是想……”
“此前是白氏,如今是北平侯。”江北伧危险的眯起眼睛,“幕后想要害你的人是谁,不必本官多言吧?”
罗仁颓丧的坐倒在地,“司空大人的意思,小人明白。”
“爹?”实在听不明白,罗令仪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在说什么?”
“令仪,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罗仁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这才缓缓开口道,“司空大人,罗家眼下唯有仰仗您了。”
江北伧并未出声,只孤傲的双手负于身后,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父女,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司空大人应该知道,我与朝中诸多大臣多有来往。”罗仁满面沧桑,显得很是疲累,“其中礼部的金大人与我相交多年,关系甚好。”
江北伧的表情并未有变化,似是对于这层关系并不在意。
“眼下朝中是何情形,您是知道的。”罗仁继续说道,“此前传闻白氏归附太子,多次挑衅于我,我只为避开祸事未曾在意。只是万万没想到,北平侯府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江北伧淡漠的勾勾嘴角,“你怕是也未想到,太子竟会留不得你一个小小的郎中。”
罗令仪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她之前听爹爹提及朝堂之争,还未能来得及往这方面多想。
此刻听起来,怎么爹爹被冤入牢之事,竟是与白氏和太子有关系?
“小人明白是如何一回事。”罗仁叹了口气,“朝中推崇尊重医师。放眼满京城,能与白氏一较高下者唯有罗家,换言之,唯有我能与白氏在朝中分别占得先筹。”
当朝制度特殊,医者是文武百官之后最为受崇的职业。
但凡医界佼佼者,即便没有官印压身,审时议事依旧很有分量。朝中若有百官争执不下之事,皇帝便会命人寻来最优秀的医师大夫,听其意见后再做决定。
这个制度设立的初心,大概是皇帝为了凭借赞扬医者仁心,以便体现自己的宽厚仁慈,进而向世人展现国泰民安的远大抱负。
谁知到了后期,医师与朝中接触频繁,陆续结交不少权贵,单从势力而言可称得上是半个朝臣;虽然依旧未有正经的官印,但是说话可能比寻常大臣还要好使。
当朝只有两位医师有这个荣幸,一位是白氏的当家,另一位就是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