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大人,今日小女身体抱恙,着实无法亲自前来。”罗仁有些哆嗦的开口道,“若是大司空大人有何不满,草民……愿意代小女受过。”
江北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罗医师言重了。”
这简单的六个字,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落入罗仁的耳朵里,那是摆明了还有下文。
他不敢说话,忐忑不安的等候发落。
谁知江北伧竟是再未开口,只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那小小的瓷瓶,举到面前看了许久,脸色依旧很是阴沉。
“大人,若是无事……草民便不叨扰大人了。”罗仁实在是没胆子再坐下去,寻思着早点儿走人早点儿解脱。
谁知,这时候江北伧突然开口道,“不知令媛的恙疾轻重?
罗仁本是想要起身,听了这话又硬生生的坐回椅子上,“不严重,她只是……”
他本是想说出罗令仪怀有身孕一事,这样也许可以避免女儿再冒着风险来司空府配药。
可是他转念一想,许多人对孕妇之血都颇有忌讳,尤其是兵营之人更为排斥。
虽然都是些无稽之谈,但是若大司空恰好介意,那可要如何是好?
于是,一向忠厚实诚的罗仁,此刻硬是扯出了一个谎言,语气略有些慌张,“小女大概是昨日吃了不合口的东西,身体有些虚弱难受,只能在家里养些时日。”
江北伧眉头微微蹙起,“哦?她竟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
罗仁一愣,因为他听出这话里虽有责备之意,但更多的还带着几分无奈。
今日大司空的举动,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罢了,这个本官留下了。”江北伧将瓷瓶放到桌面上,“今日有劳罗医师来府上送药。”
“大司空客气了。”罗仁站起身,感觉步子也没有刚才那么虚了,“那草民先行告退。”
江北伧淡淡的点点头,“本官便不送了,有劳罗医师代我向令媛问好。”
“一定一定,多谢大司空关照。”
罗仁感到十分惊奇,只是未有表现出来。
他一路走出司空府,还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似是有些不真实。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隐觉得今日大司空言语平和,甚至肯赐座位让他坐下,全都是依仗了令仪的关系,而不是单纯的一份血药。
不同于罗仁出了府门就轻松的心情,府内的姜燕正有些提心吊胆的看着自家主子。
“爷,您这脸色……可是罗姑娘那里发生了何事?”姜燕小心的开口,不断打量着主子的脸色。
今日罗家药铺来配药,来的却不是罗令仪,这一点让他心中好奇的不得了。
偏偏自家主子又不让他在正厅待着,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下看江北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怕是有些事让主子扰心了吧?
江北伧眉头拧在一起,似是不愿回答。
姜燕一看这个情况,自然是吓了一跳,“爷,您有事别憋着,尽管说出来,我全都去给您办妥了!”
“无事。”江北伧闭上眼睛,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语气有些僵硬,“你下去吧。”
姜燕哪里会放心,刚想试探着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自家主子猛地睁开眼,目光不悦的盯着他。
见状,姜燕自然是不敢再硬待下去,于是匆匆退出正厅。
江北伧这才缓缓地张开手,那只小小的瓷瓶躺在手心里,冰凉的瓶身似是都被他暖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