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完了有片刻的沉默，然后问：“那你相信吗？”
“我觉得刘修容的话有言过其实的部分。”
“何以见得？”
“她是容家送进宫里来相助容贵妃的人也许不假，可是身份未必等于立场。她受容家的栽培，进宫即获得修容之位，我看她也并非不喜欢这场富贵，可是她却能毫不犹豫将容家出卖，可见她本性极为自私，倘若她是真心想要投诚于圣人，因当亲自于圣人说，可是她却绕了个弯子找上了我。可见她想要在圣人与容贵妃之间骑墙摇摆，又或者是待价而沽，圣人与容贵妃之间越不和睦，她就显得越有价值，所以我猜测她对容贵妃的描述有言过其实的部分。”
“言过其实，也就是说你认为她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
任荟蔚低头道：“人性难测。”
“大胆！”皇后轻斥了一句，但语调中却没有恼意，相反却有一种笑意，而后她轻轻叹息，“当年我不过是给了容贵妃一个方便，让她的人可以出门去请大夫罢了。”
任荟蔚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所以说，其实大夫根本就是容贵妃的人自己请的，与皇后无关。”
皇后微笑道：“那又怎样？倘若她要怀疑，总能找出无数个疑点，即便是她亲自派出去的人，她也可以认为是我收买了她的人，又或者在宫外布下了陷阱，故意引她的人上钩，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样的故事想像不出来？可以证伪，却无法证真……这才是人性。这两年，她数次拜会杜贵妃，我只以为是她念旧，现在想来，我终究还是将当年的善心看得过大了点。”
“容贵妃现在的位阶仅次于圣人。”
任荟蔚的话点到为止，但是皇后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容贵妃的位阶仅次于皇后，她能有今天的位份，显然在皇后的心里容贵妃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之前容贵妃托病不来请安，她们也将之当成是容贵妃那孤僻的性子发作，然而今天才发现可能里面的关系是天壤之别。
倘若容贵妃专心要与皇后对立，那些与皇后在政权上对立的敌人瞬间就会成为容贵妃的盟友，就能撼动皇后座下一块天然的基石，试想皇后如果不是皇后，她又怎么还能争夺朝政呢？
皇后虽然再次打开了奏章，但任荟蔚能看出来她瞧得心不在焉，任荟蔚替她整理着已经翻阅过的奏章：“我想做几味带茶味的点心，听说茶可解腻，有清秽开胃的功效，官家一定喜欢。”
皇后瞥了她一眼：“你是想让我学后宫那些女子，端着点心去求皇上垂怜。”
“我是想让圣人学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任荟蔚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