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花开花谢春不管
任太太带着几个粗使嬷嬷浩浩荡荡地就来到了紫竹院,她先是吩咐竹春:“你带两个去看住了五娘的门,不许她们出来。”
竹春应了声,连忙带着两个使女去将任五娘的东厢房给看住了。
屋里的任五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现封门有些惊慌:“怎么回事,二房她们不是为了米钱的事要将我们灭口吧?”
阿绿扒着窗口向外瞧:“小娘子,好像不关咱们的事,二房太太朝三娘子的房里去了。”
“三娘出事了?”任五娘听说不关自己的事也就放下了心,凑到窗口瞧热闹。
任太太带着粗使嬷嬷闯进了紫竹院的上房,果然见任芳蔼面色有些憔悴地坐在房中,眼圈也有些发红,像是哭过一般。
任太太扫了一眼任芳蔼,心中大定,猜想姬琰必定是得了手,她板着脸吩咐了声:“张嬷嬷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母亲,出什么事了?”任芳蔼缓缓站起了身。
“你还有脸问我出了什么事?”任太太冷哼,“方才琰儿的母亲上门来了……”
“舅奶奶上门来做什么?”可还未等她将话说完,就有个清脆的声音冒了出来,任芳菲边说着便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任太太瞧见了她,原本端庄的脸竟有了一丝裂痕:“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娘今天去我那里玩,我心里想着母亲,于是便跟三娘回来了。”任芳菲的脸上笑得春花灿烂,“这正打算要去正院看母亲呢,没想到母亲自己来了。”
“八娘,母亲有些事情要同三娘说,你先跟着竹春去正院吧。”任太太很快就稳住了瞧见任芳菲而稍有些动摇的心神。
“我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同八娘说的,母亲有什么就当着面说吧。”任芳蔼语调缓,却没有丝毫犹豫。
任太太稍许有些震惊,也有些不敢相信一向懦弱的任芳蔼,居然敢违逆她的话,尤其是任芳蔼今天还失身于了姬炎,也就是直到此刻,任太太才发现,任芳蔼虽然面色不太好,却并没有想像当中的那般慌乱。
“竹容呢?”任太太游目四顾,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正要回母亲的话,竹容在街上又遇到了她的家人,苦苦哀求我放她离去,她好歹也陪了我那么多年,我于心不忍,没有禀明母亲,就擅自放他离开了。”
任芳菲在旁故作好奇地问:“母亲今日兴师动众的来,莫非就是为了竹容?母亲什么时候对个使女这么上心了,莫非她也像竹平那般,是你安插在三娘身边的人?”
“你胡说些什么?怎么嫁了人还这般的信口开河!”任太太沉脸喝斥,她心中有些后悔,没有等着郑氏一起来,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今日已然得罪了任三娘,就一定要抓到她的把柄。
她的脸越发阴沉似水:“三娘,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些体面,但你既然这么相信八娘。那么我就当着她的面说了。”她目光锐利的盯着任芳蔼,“我听说你今日出门私会姬炎,可有此事?”
任芳蔼还没有回答,任芳菲先笑地前仰后伏:“母亲,你也太爱说笑了吧。三娘即将嫁给汝南郡王,他姬炎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姑姑救济吃软饭的落第秀才罢了,比起大街上的乞丐,他也就是多识了两个字。”
任太太见任芳菲当着她的面讥笑姬家人,丝毫不给她颜面,心中气怒却没有理睬她,而仍是紧盯住任芳蔼:“方才你的舅母来哭诉,说你勾引了表弟,还在他们的家里做了苟且之事,你认不认?”
旁边的张嬷嬷听得背脊发寒。她此时才知道,任太太为什么要单单让她留下来,恐怕就是留她下来做个见证。
“无凭无据的,母亲就容得郑氏这么血口喷人?”任芳菲在边上嗤笑,“换了我,这么个吃着别人的饭还不安分的亲戚早就打出去了。”
“所以你不是个主持中馈的主妇!”任太太终于怒不可歇地喊道,“来人,将八娘给我拖出去。”
“母亲不用急着将八娘撵出去,这些事情还需要她做个见证。”任芳蔼开口道,“我说我没有同这位姬姓的公子有过交往,我甚至都不认识他,想必母亲也不相信,不过母亲也知道顾家与我订亲时,那顾家的三公子就已经病入膏肓,从我进门那日起,他就从未睁开眼瞧瞧我这个过门的媳妇。”
“你这话是何意?”任太太语调尖锐地道,“就因为我给你找了个你不如意的丈夫,你便可不守妇道?”
任芳蔼在任太太的咄咄逼人下声音打着颤:“我的意思是,我至今还是个完璧之身,随时可以验身以证清白!”
她这番话说出来,厅里顿时便寂静了起来,任太太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姬家那边只怕是失败了,为什么而失败她没有时间去细想,她现在需要的是反败为胜的契机,任太太眼光微闪:“这苛且之事,可不单单是你有个处子之身!”
任太太喝令张嬷嬷:“叫粗使嬷嬷们都进来,把八娘请出去,给我搜紫竹院。”
那个反败为胜的契机便是竹容告诉过她的,任芳蔼与汝南郡王私通的书信,任芳蔼与姬琰的事情是假的,她与汝南郡王的事情总是真的吧?
她拿到了这些书信,即便任芳蔼不会像被她抓到与姬琰私通的把柄那般对她言听计从,但念在汝南郡王的声誉上,至少也可以让任芳蔼对今日之事三缄其口。
粗使嬷嬷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任芳菲还想赖着不走,但无奈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架着拉出了门,任芳蔼面色苍白地看着那些粗使嬷嬷如狼似虎般冲出了她的内室,将她的箱笼全部都倒到了客厅里。
紫竹院可不比牡丹园,尽管任芳蔼要嫁入郡王府为侧室,但也不能让这些任府的下人们稍许对她宽待几分。
可是尽管她们穷凶极恶,紫竹院却干净地就如同是个守节的寡妇所住的屋子,什么不合规矩的物件也没搜出来,更不用说是那几封任芳蔼与汝南郡王私通的信件了。
任太太明白自己这次是真得失算了。
任荟蔚数了数手中的几封信,将它们统统都存放进了一个小木匣子,然后让竹香封了起来。
竹画有些依依不舍地瞧着匣子里的信:“小娘子,你就不好奇三娘子在信里跟郡王都聊了些什么,才能让郡王亲自上门来娶她?”
“你想学着,将来也嫁入王候国公府?”竹香收起匣子,笑着逗了竹画一句。
竹画连连摇手:“才没有,我就是好奇三娘子是不是特别有文才,所以才会让汝南郡王相中的呀。”
任荟蔚道:“信件是私人之物,三娘即然交给我保存,那便是对我的信任,我哪里有私拆别人信件的道理?”
竹画垂头“哦”了声,竹香却有些担心地说:“小娘子,你说太太会不会想到,三娘是将东西藏到了你这里?”
任荟蔚笑了笑:“依照姬氏的能力,她不用回到正院,便能搞清楚三娘将信藏到了芳香园。”
“这,这可如何是好?”竹香与竹画一起变了脸色,任太太能搜紫竹院,当然就能搜芳香园。
何管家快步朝着任太太走来,他身后是跑得满头是汗的竹春,他走近了任太太:“太太,问清楚了。”
“如何?”任太太站在抄手游廊上,廊下是花隘香浓,但是没有给她丝毫的愉悦,她今日是无论如何,即便撕破了脸皮,也是要拿到任三娘私通男人的证据的。
何管家稍许抬头瞥了眼任太太便弯下了腰:“阿福说,今日十娘子也出去过。”
任太太的眼眸缩成了一根针,怨不得从来期期艾艾的三娘子也变得口齿俐落了,她就觉着这背后有人指点,看来这指点的高人就是芳香园里的任十娘了。
“去芳香园。”任太太转身朝着芳香园的方向走去,那群粗使嬷嬷浩浩荡荡地跟在她的身后。
张嬷嬷微微张了张嘴,她左右四顾,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缩着腰掉在队尾,反而是正房的胖婆子气势汹汹地走在第一个。
任太太刚走到芳香园,就见竹香在园门外站着,便稍许放缓了脚步。
竹香向她行了一礼:“小娘子今天身体不舒服,让我在这里迎候太太。”
任太太上下打量着她冷笑:“她今日即便身体不舒坦,恐怕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要打搅她的了。”
竹香也不慌张,语调不急不慢地继续道:“小娘子让我跟太太说,倘若今日太太要抄她的园子,往后太太想让她去的那个尊贵的地方她就去不了了。”
任太太的神情一变:“她威胁我?”
“小娘子说她可不是威胁太太,是人言可畏在威胁太太。”竹香半垂着眼帘恭恭敬敬地道。
胖婆子率先跳了出来指着竹香:“太太要搜园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着,莫非这芳香园里真藏了什么腌臜的东西?”
她的话刚说完,脸就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只打得胖婆子满眼冒金花,等她看清了抽耳光的人,不禁傻了眼:“太太,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