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师兄你常说的任府那位小娘子了吧？”
“小女任荟蔚见过还真道长。”任荟蔚微微行了一礼。
“瞧来你也是知道我的，莫非我这位师兄在背后不止说过我一次坏话？”还真眉间有些病弱之态，但气色却不显得晦暗。
朱陶笑道：“我哪里敢，还不被你暗中做法。”
任荟蔚也笑道：“倒不是朱先生说起，我只是听鸣翠谈起过。”
还真脸上的笑容略略敛去，皱眉微叹：“此人不提也罢，往日里瞧着便是桀骜不驯，果真并非善类。”
任荟蔚道：“人死若灯灭，一切罪孽随身死皆烟消云散。提或不提，端看需不需要，有没有罪孽倒在其次了。”
“若人死便罪孽全消，哪里来的十八层地狱，又哪里来的六道轮回？”还真反问道。
“何人见过十八层地狱，又有何人见过六道轮回？道非道，非常道。我说人死便罪孽全消，乃是我认可的道。”任荟蔚微笑着回答。
还真抿唇笑着对朱陶说：“任小娘子果然不同凡响。”
“你们一个习道，一个念佛，一条大道，各走一边，就不要辩难了，还是上春暮亭去喝茶吧，我看玄明这茶水就快送上来了。”朱陶摇着头笑道。
“倒是我待慢了客人。”还真笑着做了请的姿势。
春暮亭建在一处氓山子峰的崖顶上，四周垂挂着白色的纱幔，风一吹，纯白的纱幔在空中飞舞，颇有仙人乘风归去的缥缈之意。
“这里不论酷暑，风都很大，这些纱幔是有用来挡风的，可别嫌累赘。”还真轻咳了几声。
朱陶连连摇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上来吹什么风，快别说话，进去吧。”
“我瞧着任小娘子颇为投缘，知己难寻，所以才要说得清楚一点，免得旁人误会。”还真又轻咳了几声方道。
“即是知己，又何需要解释？”朱陶替还真放下了垂挂的帘子，亭子的中间放着煮水的碳炉，因此虽然风大，倒是不觉得冷。
任荟蔚见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就将一顶知己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嘴角只是微弯。女童玄明端着茶具上了山，任荟蔚拿起了杯子才发现，玄明给她的居然是一只琉璃杯。
玄明用木勺从两个竹筒里分别掏出了点干叶与干花，再用亭间沸水冲之，叶与花全部舒展开来，竟像是在水中曼舞。
“果然很雅，很美。”任荟蔚赞许道。
“我是个懒人，这观里的人也不多，就不将这茶研磨成粉，喝起来又要点又要抹的。”还真伸出素手做了请的姿势。
“大巧不工，最精细的往往是信手而拈。”任荟蔚抬起了手，闻了闻轻轻地抿了一口赞道，“果然好香的茶。”
朱陶瞧着面前的琉璃杯连声赞叹：“这可是去年冬，你从掩月庵里采来的白梅，这已经晒成花了。”
“师兄果然好眼力，邙山虽然也有白梅，但到底不如掩月庵山后的那两株白梅芳香醇正，花形优美。”
还真似乎身体果真不好，不过陪他们略略喝了两巡的茶，便入观休息去了，朱陶留下来替她看病，任荟蔚便带着鸣翠先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