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荟蔚面上的神情一敛,躬身恭谨地道:“圣人。”
苏桐才知道皇后已经到了她们身后,连忙也转过身来行礼:“圣人,我昨日明明跟任小娘子仔细交待过,要取那段鸭卵青的料子,可是她却取了天青色的料子,还在这里狡词抵赖。”
皇后不言语,只用目光转向了任荟蔚。
任荟蔚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张扬,而是一片平静:“不知苏常侍是从何而知我从库里拿的是那段天青色的料子,我明明已经在外面裹了红绸,而苏常侍你分明说过,你给我的钥匙是明仁殿唯一的一套?”
苏桐的嘴微微地张开,一时之间竟然回不上话来,旁边的素月瞧着心急连忙道:“是我在旁边偷偷看到的,你初来乍到,我,我不放心你办事。”
“奇了,即然你偷偷瞧见我拿错了料子,又为何当时不指出,要等到公主殿下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才指出来,莫非……”任荟蔚语调悠悠地道,“你们借着圣人的事情,要铲除我这个初来乍到,令你们办事不放心的人?”
等任荟蔚话一说完,苏桐就吓得跪在地上:“圣人,我绝无此意,我昨日摔伤了,有些不舒服,素月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直到听见荣昌大长公主上门,这才与我分说……”
但皇后似乎都没有听她说完,就转身跨进了殿内,苏桐只瞧见一片衣袂由眼前飘过,带着淡淡的檀香,很快那丝暖香便消失在了清凉的雨雾里。
苏桐跪在雨地里,湿透了衣裙牢牢地裹在身体上,令她的姿势有些僵硬,她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与皇后一向不和睦的荣昌大长公主为会改变态度。
尽管是夏季,冷风细雨还是令人瑟瑟发抖,素月已被罚了二十棍打发到浣衣所去了,苏桐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受到素月的等同的惩罚,皇后还是看在了这十数年情份上。
所以尽管她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服,也要这样在雨地里跪着,跪到皇后心软为止。
廊下的宫女们进进出出,无一人敢于停留下来与她说上半句话,甚至没人向她瞥来目光,苏桐知道过了今天之后,她在明仁殿说一不二的时代就结束了。
明仁殿内静悄悄的,皇后看似在瞧奏章,但任荟蔚知道她的心情必定不好,因为皇后看奏章的速度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耐心,往往粗粗浏览了一番就丢开了去。
任荟蔚在静静等着,果然皇后道:“你胆子真不小。”
任荟蔚放下手中的墨条,躬身道:“全赖圣人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