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的第一个稿子在修修改改后终于通过,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今天是采访的第一天,沈柠是负责记录并且要写剧本和专访的。姑姑沈晴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沈柠,沈树来北城了,在他们学校附近面试。
无奈,沈树肯定是要去接的,毕竟他路痴而且第一次来北城。
陈婉婉给沈柠发了条信息问:“或许你们项目还缺人吗?”
“我现在倒是有件事很缺人。”沈柠有了想法。
“嗯?”
“免费的大餐吃不吃?”
“你请我?”
“我表哥来北城了,能麻烦你去帮我接一下他?顺便请他吃个午饭,下午带他溜达溜达。你想吃啥就吃啥我付钱,我在医院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那好吧,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陈婉婉答应,下了床准备梳洗打扮,“顺便,你哥哥长得怎么样?”
“还行,但你看不上的。”沈柠说罢把沈树的联系方式和照片以及出站口发给了她。
陈婉婉点开了照片,嗯,的确还可以。
“小雀洲是盛产帅哥吗?”陈婉婉问沈柠。
“你要是见到沈植就不会这么说了。”
心有灵犀一般,贺铭问沈柠,“沈植还好吗?”
“他很丑。”
“嗯?”
沈柠尴尬。
远方的沈植在图书馆自习,突然打了个喷嚏。
陈婉婉很顺利地接到了沈树,这天沈树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和牛仔裤,很简单很普通,但是陈婉婉一眼就认了出来。刚见到陈婉婉的时候沈树有点纳闷,直到知道了她是沈柠的室友。
“吃什么?”陈婉婉问沈树。
“你点吧,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其实我出去吃的也不是很多。”
“那……火锅?听说有一家火锅不错?”
于是两人便去了火锅店。
陈婉婉事后对沈柠叫苦,“你哥哥真绝,我特地问杨沁借了巴宝莉的香水,他没闻到,还拉着我去吃火锅?”
“我妹妹沈柠还好吧,没给你们添麻烦吧?”沈树非常有礼貌,也善于保持距离和掌握力度,让人觉得很舒服。
“很好啊。”
“她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可能会有一点小脾气,有时候做事也有不周到的地方,麻烦你们多多担待了。”
“哈哈哈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在和沈柠爸妈一起吃饭,而我的角色是沈柠的对象。”
沈树也笑。
陈婉婉压根不缺幽默细胞。
“她和盛江年现在怎么样了?”
陈婉婉夹了一块年糕,“就很一般的关系吧。我觉得她和贺铭有戏。”
“贺铭?”沈树觉得好像有点印象。“好像是她高中同学?”
“嗯,他俩现在在一个项目组,经常有来有往的,而且两人又是高中同学,贺铭人也很不错,细心体贴。”
“细心体贴不是文科男生的共性吗?”
陈婉婉的眼睛转了转,“你说的也对。”
“怎么看出来有戏的?”沈树挺好奇,他记得沈柠曾经说过,对文科男生无感。
“可能因为项目的缘故,每天见面,经常深夜电话聊项目,说不定还能一起吃饭。”陈婉婉说,“时间久了,就能看到一个人的好与不好,能够掂量要不要在一起。”
沈树笑,他觉得陈婉婉比沈柠貌似懂得多,却不如沈柠成熟。
但有时候,说一个女生成熟,未尝是褒义词。更多的可能是心酸。
晚上拍摄完一个片子后,组里的同学说一起吃饭吧,沈柠拒绝了,沈树还在等她呢,已经劳烦了陈婉婉一天了,自己再不去找他,被姑姑知道后肯定要完。
贺铭在医院门口拦住了沈柠,“要不我陪你?天黑了,你一个女生,不太方便。”
“我去找我哥,他就在学校等我呢。”沈柠拒绝贺铭的好意,这些天下来,贺铭对她一直很好,也经常帮她的忙,沈柠不是一个很神经大条的人,她很敏感,她知道贺铭的意思。
“好吧,你注意安全。”他只好放沈柠走。
拍摄的是纪录片,摄像头要全程跟着采访动态,贺铭这些天一直常驻医院,这天晚上盛江年在值班,闲暇之余他递了杯咖啡给贺铭。
“你喜欢沈柠是吧?”盛江年问。
“是啊,你也喜欢她吧。”
男人间的交谈似乎总是这样,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嗯。”盛江年点头。
“你们为什么分手?”贺铭曾经问过沈柠,但是她没回答,只是笑着说不合适。
盛江年看了眼贺铭,“她没告诉你?”
摇摇头。
“哦,那你还是不用知道了,很复杂。”
“复杂到你这样的杰出青年都没办法挽回?”贺铭打趣。
“时机未到。”盛江年拿起病历卡,准备去办公室,“我没资格要求你和她保持距离,但你可以听我一句劝,放弃她吧。”
贺铭觉得好笑,都已经成为过去了,盛江年还这么有底气?
沈柠见到沈树,问:“今天还好吧?我同学没有怠慢你吧?”
“她很有趣。”沈树笑笑,“是很可爱的女生。”
“呃,喜欢?”沈柠问。
“挺喜欢的,但也没想法。”
“那好吧,走吧,吃饭去。”
饭桌上的时候,沈树告诉沈柠,他投了不少简历,但没有几家公司要,专科生就业总是碰壁,不过这次这家是个年轻的公司,缺人,如果能留下来,他就一边工作一边考专升本。
沈柠点点头,又问:“沈桃呢?她考幼师还顺利吗?”
“不大好,还在家里,就一直看书,也没说要出去工作。”
沈柠叹气。
沈家这一代,的确是败了。
沈树的面试的确顺利,也立马当机立断就留了下来,工资不高,但有宿舍,省了一笔住宿费,勉强能过活。
于是盛江年终于在每天看着沈柠贺铭互动时找到了一个借口,他对沈柠说:“听说沈树来北城了,一起吃个饭吧?”
“沈树和你很熟吗?”沈柠问,“又不是沈植。”
“也算得上是弟弟。”
“你才是弟弟。”
“他比我小啊。”
沈柠无语。
“我姑姑肯定是不想攀你们家的,你没必要和沈树有什么交集。”沈柠回答,“如果你爸妈或者我大妈知道了,肯定要说沈树攀你们。你不要让我们为难好吗?”
盛江年点点头,若有所思。
正巧有护士路过,看到二人对话,就告诉了夏榕榕,夏榕榕今年本科毕业直接进了医院工作,和盛江年是一个科的,追求盛江年好久,一点进展也没有。
小护士饭后的谈资,除了盛江年还是盛江年。
“她一会儿和盛医生勾搭,一会儿又和广电系的贺铭勾搭,脚踏两只船?”夏榕榕故意在别的护士面前打趣沈柠。
“可不是嘛,还特别骄傲呢,每次我去查房换药,她都懒得搭理我们,好像我们护士比她下贱了多少。”
“呵呵,她当然高贵啊,人家本硕重点大学,又会写剧本,当然看不起咱们,再说,还有盛医生护着呢。”
“……”
盛江年刚好路过,他走到夏榕榕跟前,“沈柠至少不会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
夏榕榕心虚。“盛……盛医生……”
“以后别再说这些了,显得咱们医院素质很低。”
护士们背后冒冷汗,夏榕榕心里难过极了。
回到值班室后,盛江年脱下白大褂准备休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杨沁就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笑盈盈地说:“葛为果然没有骗我,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馄饨,看你经常去二食堂的这家。”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去好几次,真巧,我也特别喜欢那家的馄饨,看来咱们口味很像。”
才不是,他以为是沈柠喜欢的,想着去那儿吃饭会不会遇到沈柠。
嗯,大概知道了,沈柠大概是送给杨沁但是杨沁没吃,又不想浪费粮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竟然有点憋屈。
“不用了,谢谢。”
刚准备打开保温盒的手突然顿住,杨沁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了?”
“不麻烦你,拿走吧,你以后也不用这样。”说罢盛江年又穿上了白大褂,“我想起了还有个病人,我要去看一下。”
“吃一口都不行?”杨沁委屈巴巴,“那你不喜欢吃馄饨可以和我说,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我反正不忙,只是希望你照顾好身体,不要太累了。”
“谢谢你的好意。”他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吃别人送的饭。”
“沈柠送的怎么就吃了?”
“她和别人不一样。”
盛江年果然只有对待沈柠才会热情,对其他人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杨沁收好保温盒,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句:“你回来吧,我走。”
她走到医院的垃圾桶处,想也没想就把保温桶扔了,亏她辛辛苦苦精挑细选买的保温桶给他送吃的,他不但不领情还要护着沈柠,杨沁越想越气,白瞎了她买的桶。男人都是这样,你越对他好,他越不稀罕,反而是那得不到的,他想的牙痒痒。
杨沁气呼呼地回到宿舍,沈柠沈柠都是沈柠,她凭什么呢。
桌上放着一堆A4打印纸,杨沁翻开索绪尔语言学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她记得画了个世界音标图来着,平时三个人共用寝室中间的大桌子,稿纸全都放乱了,突然看到了沈柠摆在一旁的项目台词本子。
她头皮发麻,人不能做坏事啊。
可是沈柠又是什么好人,她不也当众拆过她的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