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的时候,下了一场雪,也是这场大雪,止住了拜年走亲戚的脚步。
沈柠和沈植搬出凳子坐在门口看雪,沈植问沈柠:“北城好玩吗?”
沈柠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植:“你没去过?”
沈植摇摇头。
“沈植,你以后想干嘛呢?”沈柠有时候的确很心疼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哥哥,因为虚荣傲慢好面子的父母,不得不被迫和她作比较,不得不疲惫地活着。而沈植偏偏不是如她一般心思缜密工于心计的人,他单纯开朗,就是个很简单很阳光的邻家男孩子。
一旦被比较,沈植必输无疑。
一旦输了,沈植面临的,就是无数的不情愿和没办法。
“其实我不想读书,直接工作也很好,但是我爸让我考研,而且还要考去北城。”
“北城大学?”如果真是这样,那沈诚一定是疯子。
“怎么可能……”沈植摇摇头,“我怎么可能考得上北城大学,考北城理工大学,我爸说,只要是北城就行了。”
只要是北城就行了……这种比较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么?
“北城理工很棒的学校啊。”沈柠不好说开,只好顺着说,“你要来北城的话,咱们也好有个照应,我一个人在北城也怪无聊的。”
“但裴芳要工作了。这几年考研人数暴增,好的考不上,差的不想去。”沈植又叹了口气,“你说人长大了,按理说自由了应该更没有负担,怎么现在各种磕磕绊绊呢?”
沈柠看向眼前的皑皑白雪,摇了摇头。
徐芬拿过了一个大毯子,给沈柠的腿裹上,“别冻着了,女孩子膝盖不能受寒了,不然以后有的苦受。”
你看呐,就像说要离开这样不好的家,到头来还要为亲情把鼻头酸了。
也是因为这场大雪,大家都没出门,宋临夏来到沈柠家玩。
沈柠看到宋临夏拎着水果和营养品来了,先是一怔,紧接着就笑着把她手上的东西接了过去,“干嘛呀当大人了吗?还拎东西来?”
“我哪想得到这些,当然是我爸妈让我拎来的,他们还在家,一会儿来蹭饭,我起得早,没事做就到你这儿来玩。”宋临夏不是忘了之前和沈柠的争吵。
那天她的确看到了,看到了盛江年跑着去书店,看打了盛江年和沈柠一起从书店里出来,也看到了他们一起吃甜筒,可尽管如此,只要盛江年没有亲口说出来,只要这一切没有证据,她是不会信的。
她最终选择和沈柠和平相处,不仅因为这一切没有证据,也因为一辈辈的交集。
沈柠是个聪明人,但往往最可怕的也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争吵后,她和宋临夏就没有联系过了,尽管偶尔她会玩心思地问盛江年,宋临夏在北城有没有和他联系过,但并未告知任何人她们吵了架。既然宋临夏装作若无其事,那她也不会去提,大家还是表面上的和平与万事大吉。
宋临夏来到沈柠的房间要找书看,沈柠还没来得及推荐,她突然哎呀了一声。
“我好像……那个来了,你有棉片吗?”宋临夏问。
沈柠刚想给宋临夏找来着,徐芬进门喊沈柠去切水果,她只好告诉宋临夏,“我忘了家里有没有,但我记得我书包里有备用的。”沈柠指了指她带回家的粉色书包。
“好,你去忙吧,没有的话我就去问沈桃姐要。”
沈柠离开了房间,宋临夏翻了下书包愣住了。
那个精致的盒子。
切好后沈柠回到房间,“临夏,你找到了吗?没有的话我问下我妈。”
“这个呢?”宋临夏拿着打开的盒子问沈柠,里面躺着一条精致的项链。
她很宝贝这个项链,但为了不引起徐芬和沈平注意,所以回家后就一直放在了盒子里,哪怕回家,她都带在书包里,生怕弄丢了。
“哦……”沈柠楞了一下,“这是条项链。”
“谁买的?”她问。
“追求者……”
“哦,他追到了吗?”宋临夏眼睛都红了,“沈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宋临夏的声音引来了同在二楼的沈桃、沈植和沈树。
“怎么了?”沈柠脸不红心不跳,实则整个人已经空了,宋临夏知道这条项链?
“追求者?不是你勾引他吗!”宋临夏把盒子砸向沈柠。
沈柠心里有数了。
她知道宋临夏的脾气,这件事已经不可收拾了,马上……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了。没有后退的路了。
“我没有勾引他,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你为什么去北城大学?”宋临夏问,“不就是找借口见他吗?上次你那么理直气壮,我还觉得你在为我好,可你呢,转个背就把他勾走了,沈柠,你做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朋友心仪的人你也抢?你好胜心虚荣心这么强了?”
第二遍……不要脸。
“那就只能你喜欢吗?”沈柠问,“你是公主吗?”
可笑。
“都什么事啊,一会儿吃午饭了,别闹了。”沈树拉着沈柠要走。
沈柠其实脾气更倔强,她拿开了沈树的手,把盒子捡起来,又走向宋临夏,伸出手,“把项链还给我。”
“你配得上吗?”宋临夏嘲讽,“沈柠,照照镜子,别做着灰姑娘攀龙附凤的梦了,江年哥哥也不过是玩玩你的。而你什么目的,你从小就不单纯,野鸡做着凤凰梦,自己实现不了就想靠男人,年轻还能玩一玩,玩腻了脏了呢……”
清亮的耳光。空气突然安静了。
“宋临夏,我知道你一厢情愿的难过,但你要知道,我本人自尊心很强,我不骂人,但我会打骂我的人。”
沈桃和沈植连忙拉开二人。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都惊呆了,沈桃冷静下来,问沈柠:“我没听错,你和江年谈恋爱?”
沈柠点头。
宋临夏哭得梨花带雨,很快把两家人都引了上来,很快小小的房间里一团糟。
“发生了什么?”徐芬问沈柠。“临夏怎么哭了。”
“沈柠打临夏。”沈桃回答。
沈平立马抽了沈柠一个巴掌,“你多大人了,还打人?”
沈柠捂着脸,百口莫辩。
“你打孩子做什么?”徐芬把沈柠拉到身后,“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打起人来了?”
“妈!”宋临夏看到林环立马扑进她怀里,“沈柠勾引江年哥哥!被我发现了。”
徐芬和沈平脸都气白了。
“我没勾引。”沈柠突然觉得人生走到这一步就成了一个笑话,感情这种很成熟很独立的事情,竟然闹出这样的家庭伦理剧出来,她想过很多次她和盛江年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但每次想的都是自己告诉他们,因为这种事除了自己,也犯不着别人去说,也许沈平徐芬不会同意甚至百般阻挠。可万万没想到是现在的这种闹剧。
“别看热闹了。”沈柠又说,看着宋临夏,“你也别装了。”
最终这顿热热闹闹的午饭也没吃成,沈平和徐芬在沈柠的房间里,三人锁着门,感觉像是要给沈柠做审判一般。
这种行为她历历在目,是一辈子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