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行渊说要给他介绍的人,是尚氏最近合作的通衡集团老板傅逞和他的儿子傅轩。
握手时,夏星潋的手被傅轩恶意地用力捏了下,夏星潋抬头,对上对方不屑的目光,他面色不改地收回手,坐到餐桌末位。
这人好像之前认识。
披着咖色貂毛披风的尚夫人缓步下楼,众人都主动起身,等她坐到尚行渊的旁边,他们才坐下。
至于饭桌上讨论的那些或轻或重的商业合作,夏星潋毫无兴趣。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报财经新闻:“据悉,薛氏集团于今日早晨九点正式摘牌,总部由通衡集团正式接管,傅逞董事长到场…”
薛家还是倒了…
夏星潋躲在桌下玩手机,给薛染发了条信息:“你在哪?”
“几个朋友约我出来玩,你要过来吗?”
不愧是没心没肺薛老二,家都没了还有心情玩,“等会看,我在主宅吃饭。”
有人敲了敲桌子,夏星潋抬头,尚夫人正看着他。
夏星潋收了手机,拿起汤勺喝汤,桌上气氛不好,尚行渊看上去不大愉快。
“所以我们现在暂行的想法是,由通衡接管薛氏,然后每年给尚总分工。”傅逞说道。
看来这位年过半百的傅总有些得意忘形,尚行渊费心劳力一年多布局,怎么可能只想要分红。
而且他想让傅轩直接担任重组公司的总经理,尚行渊看向傅轩:“他?有过管理经验吗?”
傅逞担保道:“小儿虽然经验不足,但他毕业于A国M大商学院,能力还是有,我想借这个机会给他历练历练。”
尚行渊笑了笑:“巧了,我的小儿子也是M大商学院的,星潋,这是你同学,你们认识吗?”
夏星潋放下汤勺,拿纸擦了擦嘴,打量了傅轩两秒摇头:“不认识,我们应该不是一届的。”
傅轩看着他饶有深意地说:“夏学弟的花名我可是如雷贯耳,纵横M大周围所有夜店的star-close帅哥,多少女生为你痴狂,让我好生羡慕。”
他说完这话,气氛更冷了,夏星潋在外面再不成器,玩的再花,都不能由外人来品头论足,何况这还是尚家主宅。
傅逞哪里能想到傅轩会在这种场合下挖苦尚行渊的儿子,赶忙呵斥:“小轩,胡说什么!还不快给尚总道歉。”
夏星潋无意看他们在这攻心,站起身:“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他前脚离席,傅轩后脚也起身想要跟过去。
傅逞喝道:“你又要干什么?”
谁知尚行渊说:“兴许他们同学之间有话要聊,你去吧。”
傅逞这会也不好意思再提独吞薛氏的事,只盼着儿子别再生是非。
花园里,夏星潋蹲在草丛边玩游戏,傅轩走过去,踢了块石头扔到他身边,夏星潋仍旧聚精会神,手机传来被击杀的音效,傅轩嘲笑道:“真是个菜鸡,除了会撩女孩,也没什么本事嘛。”
夏星潋就猜到他一定会跟过来,方才席间那不善的目光,还有那讽刺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人之前见过,还派人在校门口堵他,如果今日不见,他都快忘了这段纠葛,送上门来找打的,夏星潋乐意和他清算清算。
他把头发用一根皮筋扎起来束在脑后,带着些恶意的笑,“怎么,傅同学,我记得我俩之前好像没有交集吧,只是隐约想起有个叫Anna的女孩给我送过酒,听说那酒还是她的追求者废了好大劲才弄到的,叫极星之恋,正好与我名字相配,对了,那酒味道不错。”
听到这番话,傅轩冲上前去揪住夏星潋的衣领,眼睛瞪的老大:“你敢再说一句?”
“不过后来我拒绝了她,她的酒不足以打动我,怎么,你认识她啊?”夏星潋像没有感觉到怒意和危险,单纯地笑着问。
他的眉目深邃,笑起来有几分天然的不正经,配上这些话,傅轩的怒意再忍不住,挥手向下,夏星潋轻巧地避开,“听说她后来跟一个叫Xuan的人在一起了,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傅轩再次扑上来,夏星潋屈膝一踢,后肘朝他背上一压,在他耳边冷笑一声:“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而后双腿跃起踩在傅轩后背上,担心他脸着地不好看,伸手拖住了他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夏星潋猜他脖子扭了。
在远处观望的朱管家,悄悄将此事报告给了尚行渊,尚行渊拍桌:“你说什么?!”
朱管家很有眼力见,刻意地提高了音量:“傅少爷和小夏争打起来了。”
尚夫人接了句话:“小夏向来寡言,最不好争斗,怎的今天也这么不懂事?”
傅逞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讥讽之意,面上无光,“我这就去教训他。”
一行人全部赶到花园,被压着动都动不了的傅轩听到脚步声,感觉到自己的救星来了,夏星潋也听到了声音,傅轩想打他个出其不意,就在他翻身而起的那一刻,夏星潋突然卸了力,被傅轩向上的推力弹到花坛的栅栏上。
于是,众人看到的景象就变成了傅轩好端端地站在一边,而夏星潋的头磕在了尖锐的栅栏上。
朱管家赶紧过去将他扶起,夏星潋摸了摸受伤的地方,糊了一手血。
傅轩手足无措地解释:“刚才都是他打我,我只不过轻轻推了一下想站起来而已…父亲。”他求救似的看向傅逞,傅逞眼里尽是怒意。
朱管家扶着夏星潋走到尚行渊身边,“董事长,我先带小夏去处理一下。”
傅逞拉下脸给尚行渊赔礼:“尚董,我替小儿给四少道歉,孽障!你还不过来。”
后面的事,夏星潋就不用管了,朱管家先用生理盐水帮他清洗了伤口,又给他涂抹了些止血粉,夏星潋眼睛闭着靠坐在躺椅上,“管家,你说,他儿子把我打成这样,傅逞是不是没脸再提想要独吞薛氏的事了。”
朱管家也不知说什么,这个小孩,看事向来比别人看的清楚,可是从没人心疼他。
“你怎么不说话?”夏星潋以为他在为今天那杯冷掉的黑糖姜茶生气,拉住朱管家笑着说,“您辛苦泡的茶,我不是故意不喝的,当时想事去了。”
朱管家本来就没有生气,在伤口上贴好了防水创可贴,“反正一次两次都习惯了,说真的,你可真得养养身体,都瘦成什么样了,脚腕比人手腕还细。”
管家人挺好,就是喜欢碎碎念,夏星潋瞄了一眼露在外面的脚腕,他觉得还行,“行啦,我会注意的。”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离开了。
刚出房门,就被尚夫人叫到一边。
当家主母例行训话,夏星潋一条腿微曲靠在另一条腿上,意识神游。
“好歹是尚家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往常在国外没人管,都回国这么久了,吃喝玩乐的脾性也该收收,你这头发,男不男,女不女,还有这颜色,像什么样子,找时间去染回来,礼仪规矩更是一窍不通,唉。”
“您说完了?”夏星潋真不明白她何必假惺惺地说这一通,又为什么叹气,“我走了。”
尚夫人摇了摇头,上楼去了。
往大门处走,傅家两父子也准备离开,见他过去,傅逞主动关心他的伤势,夏星潋应付了几句,尚行渊亲自送他们到别墅门口,临行前问:“对了,星潋,上次你说考驾照来着,过了吗?”
突入其来的问题,让夏星潋原本疲惫的精神猛地一紧,这种小问题,尚行渊没道理在众人面前故意提出来,要么就是暗指其他事。
“还没有,考了几次没过。”
傅逞在尚行渊开口的那一刻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尚行渊想借自己把驾校里的那位大少爷介绍给夏星潋,这是他弥补刚才的事的好机会:“我知道一个地方,通过率几乎100%,小轩也是那里学的,已经考到科三了。”
“行,让你傅叔叔给你介绍下,早点把证拿了,好给你配车。”尚行渊说完这句,便回了。
傅逞递给夏星潋一张名片。
必过驾校…好土的名字。
下面是一串联系电话,夏星潋道了声谢,傅逞又道:“那里的江教练,技术特别好,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先联系。”
夏星潋把名片往兜里一塞,随口说:“行吧,谢谢傅叔叔。”
傅逞连连点头:“小事小事。”
朱管家派了车送他,车上,夏星潋收到一条信息。
薛承澜:“今晚不要去金御。”
下一刻,夏星潋接到电话,是薛染打过来的,“小夏,你过来吗?小楚,老赵都在,还有几个新人,特别好玩,就差你了。”
“在哪?”
“金御夜总会。”
夏星潋抠住手机,尽量抑制自己的情绪,“我不去啦,染头呢,尚夫人说我这个颜色不好看。”
“那个老巫婆懂什么,你染啥颜色不好看啊。”
夏星潋吸了口气,沉下去,“就是,但是我没办法,已经染着了,你们玩的开心。”
薛承澜为什么不让他去金御?偏偏薛染这时候又在,他们坦然地约他过去玩,想必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薛承澜好像知道。
难道,薛承澜想借机对薛染下手,两兄弟同父异母,从小不和,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夏星潋想,薛染是他在国内认识最熟悉的朋友,可薛承澜却握着他的命。
挂掉电话,夏星潋紧紧抓住车门扶手,骨节泛白,刚才席间他都没怎么吃东西,眩晕和恶寒的感觉同时席卷了他的身体,他对前面开车的司机说:“去金御旁边的理发店,随便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