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仲夏夜(下)
十七柠2020-08-06 11:221,436

  凌焕估计他稍微垫了垫饥饿感,便漫不经心地开了话头:“我在你的意识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关于敌对Air2160的内容。”

  云祁用叉子拨弄着切开的小块牛排,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说过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凌焕喝了一口热茶,“但是非法进入Air2160主机室的确实是你。”

  云祁没说话。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什么?”

  “大脑功能失调,认知、情感、意志和行为等精神活动出现不同程度障碍。”

  云祁放下刀叉,懒懒地看着凌焕:“说人话。”

  “精神病。”

  云祁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我怀疑你在骂人但我没有证据。

  凌焕继续说了下去:“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解释。只有精神病患者的意识和行为才会不匹配。”

  云祁据理力争:“可是没有健康的身心状态不可能通过军部的选拔考试。”

  “你可以在进了军部之后发作。”

  “那病因呢?”云祁一肚子气,刚吃下去的东西又想吐出来。

  凌焕伸直了腿,懒散地反问:“生理、心理和社会环境都是影响因素,我哪知道?”

  云祁的脸和被冻硬了没有差别。

  凌焕的脸上反而有了浅淡的笑意:“如果是精神疾病的话,反而好办得多。古往今来,精神病患者犯法都是可以减刑甚至免罪的。”

  云祁:“……”

  凌焕:“你运气挺好。不然Air2160早晚削了你。”

  真·挺好。

  云祁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问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凌焕:“接下来干什么?”

  凌焕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调查署给的第一轮审问时间结束还有两个小时。”他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要不你再睡会儿?”

  云祁又把自己摔回沙发里,用大衣蒙着头,陷入了睡眠。

  现在是傍晚六点,暴风雪云团造作完后拍拍屁股无情地飘走了。太阳斜在西方的天空上,像颗燃烧的白金球。地平线竭力引诱它下落,而且它显然动了心。

  日光因为地表强烈的反射,并没有呈现出一个世纪前才有的浓烈橙红色,清汤寡水。

  凌焕将脏的碗碟放进洗碗机,对着安静工作的机器发呆。

  说是发呆,大脑也没有完全放空,而是保持着并不连贯的思绪。

  云祁和他关系并不亲近,两人互怼了一天也没违和感。降职以后,人的心态果然天翻地覆。

  他在厨房站到天黑,手腕上的智能手环“滴滴”地报时:“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执行官抓紧时间将嫌疑人送至看守处。”

  他转身准备去喊人,恰和披着大衣的云祁撞了个正面。

  “睡够了?”

  云祁不想理他,走到玄关边上等他开门出去。

  两人沉默着并肩回到双子塔1号楼的顶层。

  泡面早就开了看守处的房间等着了。

  “长官,你们去吃什么吃了三个半小时?”泡面问道。

  凌焕:“屁。”

  云祁一本正经:“吃屁。”

  泡面:“???”

  嫌疑人是云祁,为什么他和凌焕更像是统一战线的审判官?

  泡面觉得自己才是被审的那个。

  看守处的房间面积委婉,布置简陋。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间淋浴室就是全部了。

  窗户自然是没有的,关上门后如果不开灯,在这里能畅享极夜。

  两个大佬在屋子里待着,气压骤降,泡面找借口先溜了。凌焕在里面转了一圈,确认设施都完备,可以正常运转。

  八点报时刚刚过去,距离仲夏节晚餐还有不到半小时。

  仲夏节原本是北欧地区的民间传统节日,地球进入冰期后,人类抱团求生,实现了民族大融合。每个民族的代表性节日都纳入了国民假期,值得全民庆祝。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篝火与晚餐是永恒的仲夏节项目。全人类都会尽力在室外点燃篝火,载歌载舞,以近乎疯狂的姿态享受为数不多的热闹与喧嚣。

  今夜全世界都将沸腾。

  云祁在床沿坐下,昏黄的灯光细细描摹他面部的轮廓。

  凌焕已经跨出了他的房门,准备赶去餐会,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云祁一眼,轻声道:“仲夏节快乐。”

  云祁一顿,然后眯起眼睛:“仲夏节快乐。”

  双子塔外的人间灯火摇曳,烈焰繁花。

继续阅读:第七章 审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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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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