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梵说完,还不忘冲霍征邪眨了眨他顾盼流光的桃花眼。
霍征邪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似乎卫梵这话让他心里产生了些许不适。但他却并未急着起身与卫梵拉开距离。卫梵以为他许是生气了,只好笑着解释。
“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么严肃地盯着我做什么?咱们是朋友嘛。你为我豁出性命,那我自然一般对你咯。”
只因为这?霍征邪心底的讶异并不低于卫梵。
他实在忍不住怀疑,卫梵到底是不是皇宫里长大的皇子?什么样的皇子,会因为别人对他的一点点好,就真的全心全意回报对方?哪怕是性命也无妨?
卫梵见霍征邪没动,只得苦笑:“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不会真想做什么吧?”
霍征邪哼笑:“你不是断袖么。”
“我那是胡说的,这你也信?赶紧起开!”
霍征邪这才收手起身。
“你若要在这里睡,那便睡吧。有什么需要的告诉下人即可。”
语毕,霍征邪便拿上他的爱枪推门出去了。卫梵本想拦住他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谁料霍征邪走得这么快,他也只好撇撇嘴不再多话了。
原本卫梵是想乖乖的回客房去睡的。可是霍征邪直到吃晚饭时都不见踪影,倒是霍登岚和霍大将军都在,与卫梵亲切地谈了好一会子话。
卫梵回到霍征邪的房间,抱着床上的被褥闻了闻。
虽然很淡,但这股味道却实在叫他爱不释手。当夜他还是美滋滋地抱着被褥在霍征邪的房里歇下了。
一夜安稳,分明是陌生的环境,卫梵却觉睡得十分踏实。惺忪间睁开眼睛,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个人。少年平直的肩膀,结实的手臂和微微起伏的胸膛,似乎就在眼前。
卫梵打了个激灵,定睛一瞧。才见身边阖目躺着的,竟然就是霍征邪!
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梵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来,但却将霍征邪惊醒了。
卫梵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来。反而是霍征邪黝黑的眼睛越来越近,比最耀眼的星星还要璀璨。他极尽温柔地笑了笑,在卫梵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这轻柔的触感模糊不清,但却让卫梵如遭雷击。他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窗外天光迷蒙,正是日出东方的时候。卫梵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眼前的被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羞恼无比。
竟然是做梦。
做梦也就罢了,可偏生这梦中的对象竟会是霍征邪!这感觉诡异又滑稽,难不成自己真成了断袖不成?
卫梵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是想要将梦里的那些画面全都从脑子里倒出去。可是额头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给烫了。卫梵越是想要忘记,这感觉就越是强烈,就好似真正发生过一般。
他心情复杂地起床穿衣,正巧这时侍女来敲门,替他送来洗漱用的热水。
“诶,这位姐姐。你可知昨夜你们二少爷,歇在哪儿的?”
侍女答:“二少爷昨日练完枪,就去找大少爷下棋了。昨夜应当是歇在大少爷那边了吧。”
“什么?”卫梵心里窜起一股火气。“不是有客房吗?”
“二少爷有些认床,平日常跟大少爷一起,因而不喜换房睡。”
卫梵挠了挠额头,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浑身都不太舒坦。
霍征邪竟然会跑去跟霍登岚一起睡?两人是睡一张床么,都不觉挤得慌?霍征邪这样的人,真能愿意跟别人挤一张床?
卫梵忽然想起霍征邪说起大哥时,那样崇拜又喜爱的神情。
应当是愿意的吧,至少,他一定愿意跟霍登岚睡在一起。难怪昨日走得那么干脆,被卫梵占了卧房,他便能跟他最敬爱的大哥睡在一起了。说不定霍征邪还会窃喜呢。
卫梵心里闷闷地想着,浑然不觉自己这一番猜测是否妥当。
主院里已备好了早饭。卫梵洗漱后便朝主院而去,走到院门口,正巧看到霍征邪和霍登岚并肩走了过来。
兄弟俩说着话,霍征邪似是十分开心,咧开嘴露齿而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卫梵此时才发现,他这样笑时,右侧脸颊会有酒窝,就和李清然一模一样。而霍登岚则没有继承到母亲的这一点。
那个浅浅的酒窝稍纵即逝,但却像梦里那个印在额头的吻一样,灼得卫梵心里发痒。
那梦是假的,而霍征邪也从未这样对他笑过。
“三殿下,晨安。”霍登岚礼貌地对卫梵行了个常礼。
卫梵冷冷瞥了霍登岚一眼,只顾自己往主院走。
霍登岚不解:“怎的三殿下今日像是心情不佳?昨日到底怎么了,你可是没有好生安顿三殿下?”
霍征邪不以为意:“他要睡我卧房,我便让予他了,还要怎样安顿。”
卫梵走得很快,兄弟俩后面又说了什么,他便没再听见了。他只是不想看到霍征邪跟霍登岚站在一起那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同样是兄弟,他和卫炀从来不能像霍征邪和霍登岚一样这么亲密。许多话,卫梵都不能对卫炀说。但是他却愿意跟霍征邪说,只因为霍征邪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且卫梵相信,他一定会守口如瓶。
所以,母妃的死,还有他对皇位的看法,他心中对这大千世界的渴望。他都愿意跟霍征邪说。
可是,他如此坦诚,霍征邪却似乎从未对他说过什么心里话。甚至没有告诉他,自己喜欢吃什么东西。
卫梵只有霍征邪一个朋友。而霍征邪身边却有刘奕那一群朋友,还有一个他敬爱的,完全信任的大哥。如此比较下来,卫梵忽然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卑微。
思量间,霍杉已携着李清然坐在了桌前。霍征邪则与霍登岚坐在了卫梵的对面。
李清然体贴道:“梵儿,李姨知道你爱吃牛油蟹饼,特意叫人做了。只是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口味,尝尝吧。”
卫梵看了看桌上精致的餐点,心里忽地一酸。
“谢谢李姨。”
“跟我还谢什么,我看着你长大,你于我就跟征邪是一样的。以后你若是不开心,想吃蟹饼,尽管跟姨说就是。”
霍杉轻咳了一声:“三殿下尊贵之躯,怎会和征儿是一样的?此番殿下出宫险些出事,也是征儿疏忽大意造成。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殿下出宫,自有宫中禁卫陪同,岂有你一个无名之辈陪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