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答应了霍征邪不对卫则下手,但是这个念头却依旧在卫梵的心里萦绕着。加之卫则这段时日来的诸多行径,刺激得卫梵又将这个念头愈发放大了。
这日出了太阳,颇有几分春光明媚的感觉。暖阳如金叫人的心情也变得极好,就连卫则也难得地来拿着出巡路线地图,有板有眼地翻阅了起来。
“怎么这上面标注的是走小路?那官道大路那样宽敞平整,为何不走?”
霍登岚指着从历城到浐阳的大路:“这条大路虽宽敞些,但比小路还远。且一路来殿下大张旗鼓,行踪尽露。若是在内城还好,但边城附近局势善变,有诸多别国的商贾和密探来往。这段大路行人不多,太过显眼,若有人胆敢行刺,此处最有可能。”
卫则平日对着吕皇后和吕赋这类人物,那是唯唯诺诺,一点反抗都不敢有。但如今离了母亲和舅舅,便似脱缰野马,高高在上全然瞧不起霍登岚他们。
他不悦道:“你的意思是,本殿下这次出巡,是拖了你们后腿了?”
霍登岚面无表情:“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分明就是处处与本殿下作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霍征邪道:“出巡这一路,殿下坚持以仪仗入城,毫不遮掩。任是谁都必定对我等的随驾兵力了如指掌。若是有贼子伺机而动,我等未必能全身而退。”
卫梵哼道:“笑话!我大盛乃是天下第一强国,这边城纵使有诸多他国势力,但谁敢对本殿下动手?为了一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危机,把你们吓成这样,未免太过孬种了吧?我还以为你们霍家军当真是无所畏惧呢。”
卫梵坐在一旁,本是不想说什么,但见卫则愈发过分了,实在忍不住开了口:“二哥你还是清醒一点吧。谁能无所畏惧啊?人家的军众也是有家室,有血有肉的人!保护你是职责所在。你若是死了那人家也定然会很麻烦的。你且惜命着些行不行啊。”
吕定则笑了笑:“三殿下所言有理,可是堂堂皇子走小路,若叫别国探子得知,岂不惹人笑柄?既然到了边城,那也应该对边城的别国势力加以震慑,如此,才能彰显我大国霸气。太子殿下,您觉得呢?”
卫则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还是表哥懂我。”
霍登岚叹了口气:“殿下执意要走大路?”
“不错!”
众人陷入沉思。这劝又劝不动,讲道理又不听,真真是油盐不进。
霍征邪想了想,忽然说道:“也罢,但是太子殿下还请不要乘坐你的车辇,乘坐其他文臣的马车,或是乘坐三殿下的马车为好。”
卫梵不高兴了:“他坐我的,那我坐什么?”
“骑马。”霍征邪冷淡地说道。
卫则对坐什么车并无什么要求,反而觉得乘坐其他马车有些新鲜感,便也点头应允下来。
出巡仪仗又再次上路了。虽天上阳光正好,但一入了山,那山里的风铺面吹来,还是凉意不减。
行至山路深处,夹道已不见人烟村落。左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右边是光秃秃的悬崖石壁,前日下了雨,这路上有些泥泞,车辇行驶在上头,时不时的车轱辘就会陷进泥坑里,得要士兵们下了马来费力去推,才能继续行驶。
卫则和吕定则坐在了卫梵的车辇里,两人品茶对弈好不惬意。闲聊过后又觉无聊,遂探出头来看了看严阵以待的众军士,目光转悠着,又落在了霍阳兮的身上。
“喂,三公子,听说那烟雨阁,最初就是你娘待的地方啊。诶?那是不是说明,若是当年霍将军若没有收留你们,那你定然就是在烟雨阁长大啊。说不定如今,也是做了小倌儿呢。”卫则哈哈大笑道。“不过我看三公子相貌堂堂,若是做了小倌,那应该也是一等一的头牌啊,是吧?哈哈哈……”
霍阳兮皱了皱眉,假装没有听见卫则的话,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前面去。
卫则却是笑得更为放肆了:“怎么,三公子这是不好意思了?要说你娘也真是有本事,一朝有孕便将你送进了大将军府。幸而三公子你癖好男风啊,否则说不定哪日烟雨阁里又会有人带着和你一样的娼妓之子找上门了。”
这一声言语,叫周围诸多士兵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更是叫霍阳兮觉得芒刺在背。他低着头,双手隐忍地攥紧了缰绳。
卫梵看了看霍阳兮,安慰道:“你别搭理他们,我二哥这人素来是口无遮拦惹人烦厌,你且当他不存在就好。”
霍阳兮苦笑一声:“能如何?我娘本也是烟雨阁的歌姬出身。”
“但你的出身是霍家的少将军。”霍征邪道。
“是,谢谢二哥。”霍阳兮黯然道。
卫梵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劝些什么,转头看着霍征邪:“诶,前几日我跟你说的那个人,你查出来了么?”
霍征邪摇了摇头:“军中并无此人,想来应当是驿站的人,当日借出巡队离开,顺势脱身了。你可有看出他是什么人?”
“这哪儿能看出来?不过,以吕定则跟他的对话来看,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咱们大盛的人。”
“若是事关他国,便不在你我能力之内了。我已将此事告知大哥,让他继续派人追查了。只是为避免打草惊蛇,此事不可让吕定则察觉。”
卫梵点了点头,心里冒出一股兴奋感。他觉得自己能与霍征邪一同讨论处理这种正事,实在是叫他心潮澎湃。虽然以他们眼下的能力,并不能掀起什么波澜,但这也足够让卫梵感到兴奋了。
他朝霍征邪靠近了些:“诶,征邪,我想跟你骑一匹马。”
霍征邪瞥他一眼:“你自己的马骑得好好的,何必?”
“一个人骑,怎比得上与你一起啊?你放心,我就跟你骑一块儿,又不会碰你,不会动手动脚的。我知道,要避嫌嘛。”卫梵小声说着,暧昧地眨了眨眼。
霍征邪无奈一笑:“别闹。”
“哎呀,骑个马而已,你何必如此无情?我好久没骑这么久的马了,屁股都硌疼了,你就发发慈悲吧。”卫梵无赖地拽住了霍征邪的披风。
霍征邪摇摇头,无情地推开了他的手。卫梵本是想再无赖两句,但眼角余光一闪,却隐约瞧见左侧树林里似有锐光攒动。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