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轻言闻言脸色大变,当即上前怒喝:“大胆!谁敢动我大磬亲王?王爷,您就别隐瞒了。这个盛国太子对您如此无礼,您能忍,我却是忍不了了。您身份尊贵,岂能受此等委屈?”
他说着,将腰间象征身份的亲王腰牌塞回了申屠让手里。
“下次我再也不陪你玩这种把戏了!”
这番举动,看得卫则和吕定则皆是目瞪口呆。两人先前还算从容,此时却只觉头顶愁云惨雾,将有大祸临头。
申屠让无奈一笑,宠溺地拍了拍轻言的脸蛋。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了些。”
申屠让抛玩着手里的令牌,冲盛帝笑了笑:“盛帝莫要见怪。小王刻意隐瞒身份,只是想与几位皇子走得近些。只是不想一来,就叫我瞧见了太子殿下这副小人嘴脸。倒是亏得吕公子为他竭力揽功,费尽口舌啊。”
吕定则哼了一声,手里的折扇焦虑地掂来掂去。
盛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骂怎么打都行,却偏生忍不得旁人如此瞧不起。
“亲王此言有些过了吧。则儿既便无能,也是我大盛的太子,岂有你如此诋毁的道理?他为朕猎虎,也是孝心所致。”
“既便是孝心,可若是刻意为之,那便是蓄意邀功了。”申屠让说着,指着一旁躺着的两头虎。“小王已查看过了,这两头虎都是公虎。想必诸位都是饱览群书之人,应当知道,老虎极重领地。同一片区域内,绝不可能同时出现两头公虎。若真是谁侵入了谁的领地,它们根本无心理会人,而是早已相互大打出手。”
申屠让冷笑一声:“然而这两头公虎却同时出现,先后攻击了我等。可见它们绝非当地的虎,而是被人从外面捕来的!”
一听此言,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而卫则和吕定则的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惨白。
霍征邪没什么表情地说:“启禀陛下,臣下的确在两头虎的身上都发现了绳索捆绑和被下过迷药的痕迹。”
盛帝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卫则急了,怒道:“胡说八道!这老虎也是能被人随意捕捉的吗?你们,你们就是要合起伙来污蔑本太子!”
卫梵不屑道:“二哥,还没人说是谁干的呢,你怎就自己跳出来说我们在污蔑你?”
卫则语塞,像是被人迎头揍了一拳。他望向吕定则,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饶是吕定则的三寸不烂之舌再灵活,也挽救不回来了。
盛帝面容抽搐,既不想坐实儿子蓄意邀功,又不想在他国亲王面前落下徇私的骂名。他本期待卫则能给他长长脸,谁知道脸没长成,反而狠狠打了他的脸。
“混账东西!”盛帝暴怒挥手,一巴掌抽在卫则的脸上。
这一下可谓是惊天动地,叫在场众人皆看傻了眼。卫则更是被打得眼冒金星,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如此愚蠢之事你也做得出来!竟敢捕虎前来,意图制造出伏虎的假象!殊不知此番行径有多危险?若是今日没有霍征邪二人和申屠亲王,你和你三弟岂不是要命丧虎口?”
“父,父皇……”
“住口!丢人现眼的东西!至此你还想有何狡辩?”
卫梵看了看那两头躺倒在地的猛虎,叹了口气。
“父皇息怒,儿臣觉得皇兄只是一时糊涂,但本质只是想要博父皇欢心罢了。儿臣倒是觉得,那两头老虎颇为可怜,被强行扔到此处受尽折磨。儿臣请命,还是给它们疗好伤然后将它们放了吧。”
眼前的局势十分清楚明了,太子犯错,三皇子立功。卫梵这话一出,立刻就有朝臣跳出来拍马屁。
“三殿下宅心仁厚,实是我大盛后辈中的楷模啊。”
“是啊是啊,实在难得啊……”许多人连声应和道。
卫梵呵呵一笑:“各位大人还是别拍马屁了,本殿下不是为了听你们说这些才建议放走这两头虎的。杀虎取皮何其残忍,这虎也是有灵性的,何必呢。”
盛帝闻言,心里更觉得自己这个三儿子真是深得他心。
“我儿如此,朕心甚慰啊。那就照你所说,将这两头虎治好,放了吧。”
“谢父皇恩典!”
盛帝赞许地拍了拍卫梵的肩膀,转而又看了看面色灰败的卫则。两者比较下来,他越看卫则越觉不入眼。
“哼,身为太子,却行事不端,屡教不改!朕看你还是缺乏教训。自己回东宫,让你的太傅好生教导你什么叫做仁德之心。学不会,便不要再来见朕了!”
言罢,盛帝遂大袖一挥,举步离开了。
卫则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一拳将卫梵幸灾乐祸的脸踩到地上去。
“老三!算你有本事,今日之事,我先记在这儿了,你给我等着!”卫则低吼着,被医侍放在软担上抬走了。
看他这副模样,卫梵只觉心情大好。
他一把勾住霍征邪的肩膀:“多谢少将军和亲王今日出手相助!哦,还有三公子也是。”卫梵回头冲霍阳兮笑了笑。
霍阳兮本是默默无言跟在后面,听卫梵叫他,立刻抬起头来。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卫梵便又转回了头去。
到底只是庶子,自然无人愿意多注意他几分。霍阳兮难掩黯然,沉默地低下头去。
卫梵乐呵呵地说着:“今日我这二哥,也算是尝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捕虎以供狩猎,这法子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申屠让把玩着轻言的一缕长发,哼道:“太子今日能做出这番举动,可见对你敌意颇深啊。想来定是视你为储君之位的威胁,才致如此。”
卫梵哼了一声:“谁要跟他争什么储君?我只是……”
霍征邪忽然开口打断:“好了,别说了。”
再说下去,岂不是把大盛皇室中的诸多纠葛,都跟敌国的人交代干净了?霍征邪心道,这卫梵时而聪明时而蠢笨,莫不是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不过好在卫梵至少很听话。霍征邪这么一说,他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但这短短两句话,听在申屠让耳中,却萌生出了不同的意思。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着,似是看出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