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如惊雷,叫卫梵三人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震撼,卫梵怎么也没想到,那磬国的长公主竟然会和霍登岚联姻。这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规制上而言,都极其的不妥啊。
两国和亲这种事,自然古往今来都有。但一国的公主,尤其是长公主这种身份显赫的公主,若要和亲嫁人,那要么是嫁给别国君主做皇后。最不济也该是做妃子。哪有嫁去别国臣子那里的道理?
门不当户不对不说,这实在已经破坏了两国外交的利益底限。就算霍登岚要迎娶公主,那也应该是迎娶本国的公主。别国和亲的公主,哪里轮得到他?
磬国堂堂长公主,嫁给盛国将军,那不得是让人全家将她当活佛供着么?
卫梵愣了片刻,忍不住说道:“磬国的长公主,那岂不是磬帝的妹妹?是那个……临庆公主对么?听说那可是磬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呢!霍先生,你……”
霍阳兮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眼神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卫梵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话了,赶紧闭上嘴。是以眼下霍登岚和卫芸裳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想来此事定然给两人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霍登岚拉住卫芸裳的手,看了看霍征邪:“你维持一下秩序,我稍后回来。”
霍征邪点了点头,目送大哥和卫芸裳走到了一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但看起来算不得愉快,说到后边儿,卫芸裳甚至眼眶红红地流出了泪来。
“怎的磬国的这个临庆公主,竟然要下嫁给咱们盛国的臣子?我父皇难道就不管这事么?”卫梵满头雾水。
霍征邪皱了皱眉:“你说‘下嫁’?”
卫梵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嘴:“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如此形容罢了。并不是瞧不起你大哥,只是这别国公主和亲给臣子,的确是不合规制嘛。此事如此突然,我猜定是申屠让从中安排的。诶你们说,他会不会是想要用美人计来对付你们霍家,盗取阵诀啊?”
这个可能并不是没有,但是骤然一想,又觉不大现实。
霍阳兮道:“长公主和亲别国臣子,这于磬国本身而言就十分损面子了,申屠让应当不至如此吧……?二哥,你觉得呢?”
“既便是申屠让安排,但皇上若不同意,也并非不可回寰。大哥不会娶磬长公主的。”
“那可未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与别国长公主和亲,这对你们霍家也是极大的荣耀。再说了,我父皇根本就还不知道你大哥和我堂姐的事,想来此事他早已同意了。”
霍征邪素来平静的脸上,此时终于浮现出了一片焦躁担忧之色。
卫梵所说的自然有他的道理。但于霍征邪而言,他觉得大哥绝不会是那种为了权名,辜负心爱之人的男人。
霍登岚与卫芸裳谈了许久,直到武课快要结束时,卫芸裳才黯然离开。霍征邪有些担心,遂跟上了霍登岚的脚步。
“大哥。”他叫住了霍登岚。“你与芸裳郡主……你与磬国长公主的事,是真的么?她怎会和亲于你?”
霍登岚揉了揉弟弟的头:“你还小,这种事你无需懂。”
霍征邪知道这是大哥不想说的意思,但他却觉不甘。
“大哥真要迎娶临庆公主?可是你与芸裳郡主倾心多年,如此岂非辜负?”
霍登岚转过身去,不想回答。霍征邪却不依不饶地绕了过去:“此事究竟如何了?爹娘竟然也无异议吗?”
“征邪,我说了此事你不要多问。”霍登岚愠怒道。
“我只是为大哥担心。”
霍登岚叹了口气:“此为我自己的事情,你无需了解太多,也无需插手。我自会处理的。眼下皇上尚未下旨,事情暂无定论,你不用想太多。”
“那若皇上下旨赐婚了呢?”
霍登岚的眉眼紧了紧。似有一抹决然之色从他眼底划过。
“皇上不会下这种旨意的。磬国的长公主,下嫁于我这样的二品朝臣,成何体统?你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但霍征邪的心里却并未觉得好受多少。只是霍登岚此时显然已没有想继续谈论下去的意思,他便也只能住了口。
刚一出了跑马场,等在外面的卫梵就跑了过来,一把勾住霍征邪的肩膀。
“怎么样?你大哥怎么说啊,我猜的对不对?”
霍征邪没有答话。但这个反应显然再卫梵的意料之中,于是他接着说道:“哈!我就知道!你大哥必然是因为知道临庆公主身份显赫,相较之下必然比郡主尊贵多了。如若与之联姻,对他将来的仕途必定会有极大的帮助,他怎可能拒绝呢?”
霍征邪心觉不悦,挥手推开了卫梵。
“你若不了解我大哥的为人,便不要胡乱揣测!”
卫梵吃了一瘪,自觉面子有损,更觉不服。
“谁胡乱揣测了!你既便崇拜你大哥,也当有个度吧。何况我也没说他什么坏话。世上众人皆有抱负,你大哥也是人,怎可能错过此番良机?你若不信,等着瞧便是!”
但霍征邪却忽然轻声一笑,反问道:“于你而言,仕途,皇命都如此重要,是可以摒弃真心喜爱的人去追求的么?”
卫梵被问得愣住了,他喃喃道:“那不然呢?世家,皇室,有多少人的婚事是能自己作主的?若不为利益,便是为权力,你大哥……只是刚好轮上而已。”
“那你呢?若来日皇上给你赐婚,你却心悦他人,你也会从命吗?”
“我……”
卫梵张了张嘴,这次却没能立刻答得出来。
他深谙皇命绝不可违抗的道理。也大抵能想到来日自己多半也是被父皇指一桩婚事,便算定终身了。对霍征邪的这个问题,他着实没有去想过。
不过即便想了,又能如何呢?
卫梵耸了耸肩:“我现在,只喜欢你啊。即便父皇不给我指婚,你也不可能嫁给我啊……再说了,若你是姑娘,父皇却给我指了别人,那我还能纳妾的嘛。”
霍征邪闻言“哼”了一声,极其轻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