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血腥味和潮湿的雨气混合在一起,陈栈一瞬间的呆滞后,股铁锈味扑面而来的直入鼻腔,将她从灵魂重新拉扯回来,双手伸出去想要把青墨扶起来,却发现十指颤地不行。
她虽然没能亲眼看到青墨为何突然做这个举动,但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他是为何了,心中一时间复杂无比。
“去找太医”庆晟亦眼疾手快,抢在她跟前将青墨利索背到背上,丹凤眸冷漠的扫过还在愣神的士兵上“还杵在那里干什么?等本官自己去?”
管家上前,为难道:“庆大人,我们这又不是在皇宫,只能请普通的大夫,但老奴可以尽力请上名医。”
这是在将军府,想要去皇宫里请太医,还是救一名刺客,比较为难。
“你是想让他……”桑将军眉头蹙起,目光瞥向接近昏迷的青墨,欲言又止。
少年不急不躁,身上的玄衣被青墨的血染浸,绝世的皮相上眉眼低敛收,心情看起来不太好,肆意的邪意漫不经心的从眉梢散出,他只是淡淡应了声“恩”,并无其他话。
事情猝不及防变的复杂起来,不得不打乱之前的计划,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很麻烦。
而且,他不喜欢陈栈欠除自己以外的人情。
简单一个字,将军却表现的很是诧异,花锂宫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但朝廷这几年忽然对花锂宫平静下来,甚至不插手,其他臣子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将军却是知道的。
这一切,皆是因为圣上将花锂宫一案全权交于大理寺寺正,庆晟亦处理。
可能有人问,堂堂的大理寺卿为何不接手,却交于与小小的七品寺正,正所谓有能力居上,况且大理寺卿也是庆晟亦的养父,他再过几年也到了退休的年纪。
所以对于庆晟亦这次接手花锂宫的案子,算是一场升职前的考验。
毕竟,从七品直接升一品,可是历史上绝无发生过的,庆晟亦是特例。
“去请太医”将军摆摆手,吩咐了管家。
桑晓沺虽然只是被割破了皮,但对于千金大小姐难免也是疼的直叫唤,眼角满是泪花:“庆哥哥为什么要找让太医来?他是个刺客呀!”
刺客是要乱棒打死,哪里还有医治的道理。
将军顺着胡须,心疼的拿着帕子亲自为她擦拭:“他不是一般的刺客,他是花锂宫养的死侍。”
请太医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请示皇上,是否同意饶青墨一命,将功抵罪。
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又是亡国的人,又是花锂宫,更何况还不一定能不能救活,就算救活,还不一定能否真正的忠于大理寺。
铤而走险,下下策。
桑晓沺不懂这些权谋之事,听的有些迷糊,似懂非懂点点头:“那刺客为陈公……陈栈挡了一箭,庆哥哥估计欠他人情吧,所以才要救他……”
这话,还真没说错,庆晟亦这次就是这么想的。
软塌上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除了感官,双目明明是睁开的,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只能断断续续接收到旁边轻微而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淡淡的奶香味,好闻至极。
体内血液大量流失,他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意识模糊间他不太甘心,一遍又一遍的张嘴重复着那两个字。
陈栈察觉到他的异样,顿了顿,侧身耳朵挨过去,声音也放柔了几分“你说什么?”
庆晟亦凤眸微微眯起,弯曲的膝盖放松,长腿放直,声线华丽又低沉:“他说,他叫赵程秀。”
临国没有灭亡之前,赵家是四大世家之首,也是世人敬畏的家族,可抵不住国难。
陈栈并不懂这些,用力地点点小脑袋瓜,认真而严肃:“我记住你名字了,你叫赵程秀,你别死,一定要坚持下来,我和大人都会……”
姑娘孜孜不倦给他描述着之后的美好生活,软塌上的青年却再也坚持不住了,嘴角微微勾了下,贪恋的使劲嗅着近在迟尺的甜美奶香味,随着眼前的愈来愈重的漆黑,宛如掉入深不见底的黑洞,身子莫名开始失重。
最后,他淹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你别睡!你睁开眼!”陈栈慌了,想要去摇晃青墨,但又害怕伤口恶化,双手无措。
“他应该死不了,姜丞马上就来”靠在门扇的少年没什么表情,到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没有刻意收敛,叫人看一眼便回畏惧。
这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脸却这么臭!
陈栈顿了顿,低低的应了声,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又开口:“将军是他的仇人?”
他揉着眉心,晒笑:“将军本就是战场杀敌,他若不杀敌,就是敌杀他,何来仇人之说?”
“不过,我刚刚听将军提了嘴,赵家亡灭好像真不是他做的……”
一夜白露早浓,星光渐退,屋子里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盆端了出来,着实叫人心惊。
未了,天空大亮,眉目间满是疲惫之色的姜丞从屋里走了出来:“醒了,命也保住了,真他娘的累!”
九死一生,真的是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手都抽筋了。
庆晟亦声音淡淡:“谢了,不过没钱。”
姜丞一下子蹦的老高:“凭什么啊!我可是整整累了一晚上了!”
“又不是救的本官,你医谁便问谁要钱”他眼下稍显乌青,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心情极为不好。
姜丞缩了缩脖子,小声反驳了几句,也没敢再说什么,反正死侍应该不缺钱,眼前这厮都不屑于平日里的伪装,看来心情是真不好,他还没这个胆量招惹。
退一步风平浪静!
“接下来要麻烦将军了”陈栈往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案卷交于桑将军手里,语气沉重。
大理寺连夜把当年有关赵家灭门所有案卷都看了一遍,连带着将军提供一些情况,证实了桑将军当年真的打了胜战后,除了俘虏了皇亲国戚,没有对底下的子民动手。
但经过调查,桑将军带领的军队回国以后,又有一批看穿着服饰像是桑将军底下的人马,那个人带着人马把本就苟延残喘的临国一举拿下,尤其是各大世家的家产都被其收入囊中。
但这人并不是桑将军的人,而是花禄水!
“老夫尽力,但定会向他解释清楚,至于他怎么想的,谁也决定不了”他接过案卷,长长吐了口气,推门而入。
ps:这几天因为周希过生日更新速度慢了些,但这本是短篇,所以接近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