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皇上早膳去了聚荷宫那处，”一个穿着布料颜色明显较其他宫女要更好一些的容貌皎丽的女子掀开了逶迤倾泄的水晶珠帘，走近了内殿的梨花木塌上端坐着的皇后身旁，皇后容貌明丽端庄，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保养得当的手捏着一串红色玛瑙珠，听到此话后的皇后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看向一旁的贴身侍女。
“唉……西北边关可有消息传来？”皇后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后，转而问向其他的。
皇后的贴身侍女名唤凝禾，听到此话后，原本因为皇上总是不来承乾宫的不忿心情也消去了不少，扬着笑说道：“娘娘，王爷可为您争光了，已经击退狄奴了，立下了极大的功劳，年后便能回朝了！”
皇后听到此消息看不出是欣喜还是其他的情绪，淡淡的笑着说：“这孩子从小我就看他是个不一样的，这果真是为大汴朝立下功劳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肯定是极好的，王爷自那年封号回朝后不久便入了皇宫，由娘娘您亲自抚养成长，如同亲生的一般看待，这立下了功劳也是娘娘你教养的好不是？”凝禾是自从皇后在嫁给还是王爷时候的皇上时跟过来的，从皇后还是左相家的大小姐时就伺候在皇后身边的，是看着皇后一路如何走过来的，王爷跟皇后亲近，这王爷立了功，对她家娘娘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你啊你，在皇宫这么多年，性子竟还这般单纯，”皇后拿了手边的一盏清茶喝了一口，喝完调侃了一句。皇后是十七便嫁给了当今皇上汴昭帝，现时也不过三十出头，那时花一般的年纪自然倾慕儒雅有礼，容貌俊秀的男子，更何况那时的萧正襄一表人才，谦谦君子，任哪家的姑娘见了不芳心暗动的，皇后黎苑也是如此，在一次出街游玩时差点被马车撞到，也是萧正襄出手相求，一桩英雄救美人的美谈促成了日后才子佳人成良缘的佳事，回了相府后，旁敲侧击他的父亲二皇子是如何的优秀过人，不顾家族反对，硬是坚持要嫁给他，后也不知怎的，终是遂了他的愿，嫁给了萧正襄。日后大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她原以为是萧正襄待她温柔，后才知道……
“反正凝禾只要娘娘好……哎呀，娘娘，您还没用早膳，空腹喝茶不好的！”凝禾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又看见皇后一直手里端着茶，惊吓的出了声。
皇后被这一惊一乍的丫头吓得手一抖，泼出了几滴茶，嗔怒的瞪了凝禾一眼，“你这丫头，总一惊一乍的，亏得是自小跟在我身旁的，不然你这样的，哪家主子不把你拉去打几十大板？”
“凝禾知错了，这不是担心娘娘您的身子吗？”凝禾年岁也小，平时做事也细心稳重，只是仗着皇后亲近她，在她面前说话也就不收敛些，“而且娘娘自从那次……身子骨可没以前那般硬朗了，可要好好注意着才是。”
“行了，那便用早膳吧，每日都等到早朝散了也是一个人用膳，日后便不等了……”皇后脸上挂上了恬静的笑容，放下手中早已变得温凉的茶，起了身，一只手搭在凝禾伸出来的手背上，款款而立，走出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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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张公公在皇帝的轿辇快到聚荷宫的门前时便高声喊道，朝着门外已经候着的栩妃娘娘以及她身后的宫女太监。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栩妃脸搭在身前合着的手，俯首跪迎皇帝。身后的人也一并问安。
萧正襄看着眼前相貌艳丽妖娆却不失端庄的栩贵妃，上朝时的疲惫都扫去了不少，下了轿辇，连忙弯腰抚上栩妃的手，用力拉了起来，“这快入冬的天了，地上的青石板凉，以后就不用跪着迎我了。”
“陛下体恤臣妾，可臣妾却不能坏了宫里头规矩的，且开了这头一份，会惹得其他人不高兴的，而且只要皇上每日能够想起来臣妾这里待上一会儿，就算在宫外跪上几个时辰都是愿意的。”栩妃顺着萧正襄的动作起了身，脸上说笑似的却又含了几分善解人意的心思在里面，故意这般说道，这宫里统共就一位皇后，一位妃子，剩下的都是几个不受宠的才人答应而已，这其他人指得不就是东边承乾宫那位吗。
“你这张嘴啊，还是这般伶牙俐齿的，”皇帝听到栩贵妃不加掩饰的奉承后龙心大悦，牵着栩贵妃的手便进了聚荷宫，“今日给朕准备了那些新奇的吃食？”
“陛下来这就是为了臣妾那几口吃食吧？”栩妃嘴上这般说着，脸上却是笑得得意动人。
“朕每日吃你送来的吃食，都吃不惯御膳房的了，你做的吃食莫不是放了什么能让朕上瘾的药在里面？”萧正襄这时已经换下了上朝时穿得龙袍冠冕，这会儿就是穿着金黄色丝绸做成的常服，这会儿打趣般的说着。
被牵着手的栩妃听到此话后笑着的脸一滞，随后又恢复如常，快得谁也看不见那一瞬的变化，遑论走在前头的萧正襄，“陛下说笑呢，这不是臣妾做的吃食合陛下口味吗？今儿个我还特意准备了珍珠翡翠汤圆、水晶冬瓜饺、煎三色鲜，还有陛下最喜爱的红梅珠香呢！”
“那朕今儿个得好好尝尝了哈哈哈哈哈……”
……
萧正襄已经落座在偌大的圆木桌上，手里拿过栩贵妃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后，又接过了她手中盛好的汤圆，“坐着吃吧，剩下的让宫女来就行。”
“臣妾就愿意这样亲手伺候皇上。”栩贵妃端得是善解人意，温柔似水的性子，撩开袖子不停的给皇帝布菜。栩妃是皇帝微服私访时带回来的一民间女子，没父没母，靠街边卖艺过活，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被接进了宫里，恩宠不断，品阶从常在直接升到了贵妃，这份恩宠可是这宫里头头一遭，更别说萧正襄的后宫里妃嫔极少，这栩贵妃一进宫，这连连的动作实在令人咂舌，而正宫里的那位竟也未说些什么。
“还是栩妃这样的人讨喜，若……”萧正襄看着面前面貌与那人有些相似的栩妃，眼神似是透过她在看向另一个人，话语未尽，后摇了摇头，沉默了。
“若什么呢，陛下？可是朝堂上有人惹得皇上不快了？”栩贵妃一脸担忧的问着皇上。
“爱妃过虑了，朕欢喜得很呢，我大汴朝大败狄奴，我怎的会不快？”萧正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似是真的为了印证他果真愉悦的心情一样。
“狄族战败了？”栩贵妃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不敢相信的重复问了一遍，“前些日子不才听闻狄族连夺我朝四座城池吗，怎的今日就战赢了？”
“都是我那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好侄儿的功劳啊……”萧正襄把一颗圆滚滚的汤圆送进口中嚼咽完后风轻云淡的说了声，萧凌珩在他眼下长大至今，看着是个不着调的人，未曾想边关告急，眼看狄族就要打下我朝攻防最为严实的一座城池后，这萧凌珩主动请求迎战，这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思就由着他去了，没曾想这萧凌珩跟他那只会吟诗作对的父亲倒是不一样，似是感受到栩妃的情绪不对，抬眼望去，“怎么，我朝胜了，爱妃不欢喜？”
“皇上又拿我说笑，我是这大汴朝九五之尊的妃子，也是大汴朝的子民，我朝大胜，哪里来的不高兴，开心还来不及呢，”栩妃一听这话，连忙调整好表情，又是那一副温柔似水，体贴人心的宠妃模样了，心里却是暗暗不忿，这墨骁王先前住在皇宫内，不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无赖主吗？怎的还有领军带兵之才？
皇帝心中不知是想起什么来，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盏，收起了笑，“好了，今日就吃到这了，栩贵妃，后宫内妃不可议论前朝之事，今日是朕先提起的，日后不会了。”话里话外颇有一副警示的意味，说完起身拿了身后架子上用热水泡着的毛巾擦了擦手就往外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栩贵妃在皇上起身的时候便立刻跪到了地上，等到萧正襄金黄色的柔顺衣袍下摆在她眼前划过的时候才敢起身。
这君王的心思向来是旁人莫猜的。
“娘娘，可还要用膳？”一旁低眉顺目的侍女走上前来，扶起还跪在地上沉思的栩贵妃。
“不了，去内殿给我磨墨，”如若有人看见此时栩贵妃的模样，便会惊讶这平时温柔可人的人脸上泄露出的算计之色。
“王爷，朝堂上那些大臣们可都在为您如何赏罚争吵得不可开交呢，您竟然还有心情在这画画？”一面貌硬朗，腰佩大刀的男子走了进来，一看见萧凌珩站于书案前提着笔，笔尖一处朱砂色便知道这人又在绘画了，出声打趣道。这粗狂男子仔细一看，那面貌竟也不过二十岁而已，年轻气盛的，且面容尚显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