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自点名要见他,你居然敢如此对他?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要你狗命?”
李公公搀扶着时棋安,一把推开了时南申,时南申一个踉跄,撞在门框上。
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皇帝当真如此看重时棋安,那他刚才到底……
想到这个,他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他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啊?而且还当着李公公的面。
时南申陪着笑脸,心里再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因为昨天回来时宜修就已经把他给修理了一顿。
把所有不好的后果都一一列举,听得时南申心里直发毛。
“李公公,不是啊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是在和棋安弟弟聊聊天,切磋切磋武艺,不是您想的我欺负他。你想啊,皇上都点名道姓,说他是少年英才,我怎么敢啊是吧?”
他把头垂得极低,李公公冷哼一声。
“你是真的当我瞎?还是你瞎?切磋武艺,时小公子如此单薄的身子,怎么能和你虎背熊腰的比?”
时南申不敢说话,也无话可说。
李公公却忍不住怼他,“我看,时少爷还是好好管教管教自己吧,长着一张狗嘴怎么还去管别人家好事儿?”
时南申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给李公公让开路。
李公公对时棋安的态度,可谓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去到时棋安房中。
看到如此简陋的环境,李公公难免有些替这少年不值。
不过话这么说也未必,少年出英才是不假,可寒门出状元,如果当真拥有优越的生活,指不定,就和那胸无点墨的时南申一样。
“那天我还以为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真的是李公公,是小生眼拙了。”
李公公笑道,没有半点架子。
“时小公子,是这样的,皇上很是欣赏您的才气,就让咱家过来,通知您一声,能否寻个合适的时间,见一面?”
时棋安微微思考了片刻,他不知道萧正襄三番四次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欣赏才能?
可世间万物,各种各样的人遍布各地,何必为了他这么一个不知名姓的人,执着到此?
他有些犹豫,不确定萧正襄究竟是不是不怀好意。
说不定是想利用他伤害萧凌珩?
时棋安想摇头,李公公眼见的,看出了他的想法,急忙解释道。
“不是的,是那日茶馆相遇,公子一言,令咱家铭记于心。这才禀报了皇上,不想我朝痛失良才啊!”
时棋安没办法拒绝,只好无奈的点头。
“李公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时辰也不算太晚,我就随您走一遭吧。”
李公公本不强求,谁知时棋安居然答应了下来。一时喜出望外的点头。
“好,咱俩特地准备了马车,一定不会让时小公子受任何委屈。”
时棋安随着李公公来到皇宫,在御书房等候。
这一回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萧正襄久久未出现。
萧正襄一身龙袍还未褪下,就急匆匆赶过来,这急切的模样,倒是让时棋安心里有些意外。
没想到萧正襄是个惜才的皇帝。
这皇帝算是个好皇帝,可这做人就有点不够看了。
“草民,叩见皇上!”
时棋安原本是坐着,看到萧正襄来了,急忙起身跪下。
礼仪没有一丝错处可挑,萧正襄甚是满意的点点头。
“起来吧,起来吧。”
而后他又让人给时棋安看座。
不是因为萧正襄,而是这个态度让时棋安有些受宠若惊,也不知道时家那些人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时南申会这么讨厌他。
他看这情况,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李公公,看了看时棋安又看了看萧正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赎罪!”
萧正襄莫名其妙的挑眉。“李公公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
李公公低眉顺眼的说:“回皇上的话,是咱家没能保护好时小公子,才让时小公子受了时南申那废物的欺负,所幸的是被咱家亲眼撞见,拦了下来。”
萧正襄顿时大怒,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他们居然刚阳奉阴违!朕记得朕当初说的是,好声好气把时公子带过来,他们怎么敢?”
李公公不说话了,时棋安眼看情形越来越不对劲,立马站了出来。
“皇上!还望皇上饶恕了时家吧,他们也并非有意,只是不甘。”
萧正襄冷哼一声,“不甘,胸无点墨能有什么不甘?”
“皇上,或许只是家兄心中抱负远大,一时难以接受我的遭遇,这才忿忿不平。”
萧正襄奇怪看了他一眼,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帮他们说话,分明那时南申对他可不算客气。
“时公子怕是不知道,你的家兄在朕面前,是如何贬低于你的。”
时棋安无奈的苦笑,“皇上此言差矣,我在家中地位低下,不过是区区庶子,怎么可能做那人上人的待遇。”
其实此话一出,他心里就开始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
萧正襄大掌一挥,格外满意。“那你就来朝中,朕许你一个职位,不比那草包威风?”
时棋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无奈的叹口气。
“多谢皇上垂怜,但家兄抱负远大,草民不忍伤害于他。”
“这官位,不如就赏了家兄吧。”
萧正襄看他连官位都不要,颇为不顺心。
“哼!时公子怕是不知,事大人的嫡子时南申,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朕怎么可能给他?”
“唯有你最深得朕心,这官职定是非你莫属。”
时棋安急了,他可不想当什么官。
“皇上!”
“够了。”萧正襄不耐烦的打断他。
“朕可是皇上,你难道还能不听皇上的命令?就这样,你明天就可以来朝中赴任了。”
时棋安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萧正襄强逼着给了他一个官职。
他甚至都没有听明白那个官名到底是什么。
满脑子都是,他该怎么和萧凌珩交代?
萧凌珩和萧正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他却偏偏被萧正襄赏识。
万一萧凌珩误会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就马不停蹄往家中赶去。
萧凌珩不会在时家,所以他回去见不到萧凌珩。
可当他刚喝完一口水,还没来得及放下杯子,萧凌珩就到了。
“咳咳——王爷,你怎么来了?”
萧凌珩目光有些复杂,静静的看着他。
“听说,萧正襄给了你一个官职?”
虽说是疑问句,但口气是肯定的。
时棋安莫名有些慌乱,他好像也没什么要解释的,但心里就是慌。
萧凌珩摊开手,打住他。
“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怕萧正襄他别有用心,他可能在利用你。”
时棋安有些无奈,“其实我也不想,这个官谁爱当谁当去。是萧正襄逼我,我情非得已。”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天我可能就不会去什么茶馆了。”
时棋安有些后悔,这件事也说不上什么坏事,但绝对不是好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想法?”
时棋安抬起头看着他,“我能有什么想法?不管是入朝也好,待在安逸窝里也好,都是为了你。我看你平时忙这忙那很累,想和你一起,一起处理这些事情。替你分担,再说了,我当了官,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萧凌珩格外不赞同,但又不敢大声吼他,只得耐下心来,好声好气的说。
“我可以保护你。是我要保护你,我没必要做这些。安逸窝是我愿意给的,我可以保你平安。”
时棋安不喜欢他这一副,把所有好的坏的,全部往自己身上揽。
“你为什么一直要认为我,是个废物呢?我说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
他说这话,心里气极,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他讨厌这种心情不由自己的感觉,烦躁的呼口气,对着萧凌珩下逐客令。
“王爷,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萧凌珩不可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赶我走?你居然赶我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时棋安如此对待。
时棋安冷下心,咬着唇瓣点点头。
“是,王爷,我在请你回去,请王爷离开我的房间。”
萧凌珩气氛的甩袖,“好……你很好!仗着我不敢动你,就如此做派!”
“我走!”
话音刚落,萧凌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留时棋安站在原地,呆滞的看着他一去不回的背影,暮光满是沧桑。
其实,他也不愿意。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眼睁睁看着萧正襄一个人去抗下所有责任,他心里比刀割还难受。
他想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也可以给萧正襄一方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第二天,时棋安站在朝堂之上,背脊立的挺直。
有的人发现,时棋安正是那日舞剑的时家公子,颇为震惊不已。
但这里是朝堂,讨论这些琐事不恰当。
各自交换了一个目光,噤口不言。
萧正襄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低下的大臣们,抛出一个问题。
“狄族又派大使前来,说他们愿意用珠宝和女子,来换取他们狄国留在我们朝中的俘虏。不知众位大臣。可有什么好的见解?”
一众大臣纷纷默不作声,这时时棋安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认为,此事可行。”
与此同时一道截然不同的提议响起。
“不行!”
时棋安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说这话的萧凌珩。
目光中有些不赞同,他不理解。
萧正襄看着这二人犹如对峙一般对望着,突然来了兴致。
他故意让时棋安先说,“不知时爱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时棋安又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他移开眼。
“皇上,微臣认为,那些俘虏在我朝,既不能劳碌,也不能信任,留在朝中就是隐患,还不如去换些金银珠宝,巩固一下我朝财力。”
萧正襄想了想,又让萧凌珩开口说说自己的意见。
的理由很简单,“皇上,自古以来,都没有将战俘放回敌国的道理!所以本王不赞同!”
时棋安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和萧凌珩相处了这么多年,萧凌珩心里的想法,不说全部,七七八八都能猜出来。
时棋安苦笑着摇摇头,这一次,他怕是不能和萧凌珩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这一次,他们势必会成为对手。
“皇上!此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时棋安郑重的对着萧正襄开口,眉目中净是认真。
众大臣纷纷不知所以,这两个人之前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其中一个当官了,另外一个反而还不高兴了?
搞不明白。
萧正襄看着这二人犹如对手一般,各自站在对方的对立面,互不相让。
内心暗自笑了,这对于他来说,也不为过是一件好事。
“朕觉得,时爱卿言之有理。”
萧凌珩急了,“皇上!”
萧正襄抬起手,打断他,“唉,墨骁王莫要着急,听朕把话说完。那战俘留在我们这儿,确实没有什么很大用处,反而耗费了巨大的物资财力,这么看来,还不如换出去。而且,他们给的待遇很好。”
萧凌珩可算是明白了,萧正襄就是故意要听取时棋安的意见。
他知道萧正襄和自己不对盘,但时棋安怎么也……
萧凌珩默不作声,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萧正襄不管他的想法,径自下了命令。
“如果那些人,买得起,就让他们带回去好了。”
时棋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略带歉意的看向萧凌珩。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
冷峻的侧脸,线条极为硬朗。
莫名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时棋安心里有些慌,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下了早朝,时棋安就急忙提起脚步追上萧凌珩的身影。
他拉住萧凌珩的衣袖,萧凌珩身形一僵,回过头来。
“时大人,不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要事?如果没有,那还请放手。”
说着,萧凌珩就想挣脱时棋安拉住他衣袖的手。
时棋安心里一酸,明明,萧凌珩从前从不会对他这么冷淡。
是因为他这一次没有一如既往的,站在身后么?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