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很美好,美好在于日长夜短,美好在于他们有可以在外边多玩一会儿,美好在于日落之前粉红色和橘黄色的天空,美好在于他们偷吃的每一顿麻辣烫。
魂斗罗作为一种魔咒,围绕在迟念念心里很多年,那种被蓝色杀马特发型的恐惧让她之后很多年想起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于巷子口的麻辣烫,却是一种无比向往的存在。
在之后很多年,那种在嘴里麻辣的感觉都会存在,欲罢不能。
在四合胡同的日子里,孩子们经常一起去偷吃麻辣烫,背着父母的意愿,用每日午餐攒下来的钱。虽然一般都是单以安掏钱。
麻辣烫是他们的最爱,又或许,围坐在一起吃麻辣烫的时光,是他们的最爱。
最怀念的日子。
几个人吃完“偷来”的小番茄,又在以安的房间里玩了一会儿。
夏日的午后两点,是太阳最大的时候,火球的热量冲上了地面,地面火热,向上散发热气,于是整个世界都成为高气温的世界。
齐光风鼓捣着单以安的红白机,亓霁月看着小人书,单以安一边看着音乐基础知识一边给快要睡着的小念念扇着扇子,迟念念还是需要睡午觉的年纪。
亓霁月被小人书搞的哈哈大笑,指着这上面的一个人物给齐光风看,齐光风一扭头,马里奥掉下去了。
“你看都怪你,死了我都。”齐光风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技术不行。”亓霁月轻飘飘地四个字点破了事实。
迟念念在单以安旁边动了动,微微皱起了眉。
“嘘,”单以安向他们打个噤声手势,然后指了指小小的迟念念,“睡着了。”
亓霁月伸出食指也放在嘴边做出噤声手势,然后安安静静地继续看书去了。
齐光风爬到迟念念旁边,摸摸她的小耳朵,碰碰小鼻子,被单以安一巴掌拍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眼睛泪汪汪地看着罪魁祸首。
“你不爱我了。”齐光风小声地说,“我发现了,自从念念来了之后你就不爱我了。”
“滚。”单以安白了他一眼。
这时候亓霁月也凑过来,趴在旁边看着睡着的迟念念。
眼睛只闭了半边,还能看出她白色的眼白,睫毛忽闪忽闪的,嘴角微微抽动,皮肤嫩嫩的、滑滑的,就这么安稳的睡着了。
“你们说小孩睡觉为什么嘴会动?”亓霁月轻轻地问。
“是哦。”齐光风也发现了。
“不知道。”单以安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自己还含着嗯…奶粉之类的吧。”其实他想说的是乳头来着。
单以安的脸微微有些红,对于“乳头”这类的词还是不堪出口,虽然知道也没有什么,可是就是觉得……很别扭。
那个年代,关于“性教育”的课程还没有开设,仿佛“性”是什么可耻的东西,难以入目,难堪入耳。
迟念念被他们吵得醒了,睁开眼睛懵懵地坐起来,看见都围在她的身边以为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啊,没事。”
她拽了拽单以安的衣角,糯糯地说:“以安哥哥,我想喝水。”
以安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反应过来了:“哦好,我这就给你倒水。”
“以安哥哥你脸怎么红了?”
众人这才看向他,脸真的红了,而且更红了。一旁的齐光风和亓霁月大笑起来:“真的啊,以安你脸红什么?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哈哈哈。”
单以安没什么表情地起身,一脚蹬在齐光风的背上,然后就是一阵儿惨叫:“单以安不就笑笑嘛!你没人性啊!”
“啊呀呀,”一旁的亓霁月看在眼里,“我管这叫恼羞成怒。”
轻飘飘地一句话,真相了。
看见哥哥姐姐们打闹,迟念念也跟着笑。
太阳开始落山,日光温柔起来,明晃晃的太阳光变得昏黄,几缕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形成一片黑影。
“大人怎么还没回来?”亓霁月懒懒得问。
“谁知道呢。加班吧。”
“那咱整点啥吃吧,我好饿。”
“要不,趁着他们没回来咱来点麻辣烫?”
“可以啊走起。”
亓霁月一听见麻辣烫就兴奋,早就站起来冲向门口打算去吃了。
单以安低头看了看正抱着一罐酸奶喝的迟念念,柔声问她:“吃麻辣烫吗?”
“巷口那家嘛?”迟念念想吃很久了。
“嗯,不然还有哪家?”
“欧耶,我也想吃。”
“那我们就去吃吧。”
此时的亓霁月早就冲回家拿钱了,齐光风吊儿郎当地一只手撑在地上翻看着亓霁月留下来的小人书:“亓霁月真像个傻子,有你在的时候她啥时候掏过钱。”
“。…。。”
“你怎么不回去拿?”
“不有你呢吗,哦我的宝贝。”齐光风做出一个夸张的飞吻动作。
单以安“咦”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抹了抹脸,好像真的有什么脏东西飞到了脸上。
“够骚的你。”
齐光风吐吐舌,无所谓,反正留住钱才是第一位。
须臾,就听见亓霁月在胡同里叫:“你们仨出来啊,磨磨唧唧跟里边干嘛呢?”
“来了来了,这就来,嚷嚷个屁啊!”
于是四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夕阳下那个麻辣烫小车走去,夕阳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格外长,男孩拉着小丫头的手,说说笑笑,一个刺毛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大笑,遭到了旁边女孩子的一顿毒打。
追追停停,无比自然。
此时有不少年轻的上班族下了班,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着麻辣烫,麻辣烫生意火爆,香气四溢,引来不少顾客。
底料的上边飘着红色的辣椒油,麻辣的感觉从舌尖上传来,不禁让四个小孩咽了咽口水,奈何前面排队的人过多,迟迟不能轮到他们。
“要不咱今天先不吃这个了?”
旁边烤鸡的香味传来,单以安咽了口口水。
“可是我想吃。”
“我也想。”
“那就排着吧!”
四个小孩排在队伍里,随着队伍缓慢移动,阿姨见状让自家小孩又回家拿了几个板凳过来,又重新开了一锅,并且建议大家打包带走。
“咱们打包?”单以安试探得问。
“疯了?”“想被你爸妈打死?”
齐光风和亓霁月异口同声。
“。…。。”
太阳在队伍的移动中落下了山,阵阵微风吹过,本来黏腻的身上也舒畅不少,留下的汗让头发紧贴在额头上,这阵风倒是帮了大忙。
排到他们的时候太阳落山已经落到了一半,热气也随着太阳的落山减少,还有风的依托,让人的心情不再烦闷不堪。
他们四个要了四瓶北冰洋,让阿姨又多加了几串儿金针菇,吃的不亦乐乎。
单以安和迟念念坐一边儿,剩下俩坐在对面。
迟念念第一次吃麻辣烫,虽然辣的“嘶嘶”的,小脸通红,像王爷爷家的小番茄,依旧着迷地啃着手里的那串金针菇,弄得满嘴都是。
单以安放下手中的串儿,拿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卫生纸,帮她擦嘴。
迟念念抬着头任由他擦嘴,眼睛却盯着自己手中的麻辣烫。
“你瞅瞅你,吃得满嘴都是。”
没吱声,安安静静地思考着自己下一个吃什么。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胡同里的路灯打开了,小商小贩的指示灯也都打开来,霎时间,五颜六色,五彩缤纷,一片安和景象。
和迟念念搬来那一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