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犯错容易改错难。
他本来是可以选择快乐的。可是……现在是不行了。
不远处又走过两男一女张朝着他们这边张望，目光一直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探索，突然之间看清之后最高的那个白嫩小学生猛地冲过来一头顶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一袭来的猝不及防，他毫无防备，吃痛的闷哼一声，随后就捂住肚子。旁边的裤衩小弟们见状乱成了一团，迟念念也吓傻了眼。
在迟念念没有缓过神的那一刻就被单以安拽到了身后，随后齐光风和亓霁月也匆匆赶到，三人成圆，护住了迟念念。
五年级的放学已经五点了，路上下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不时地向他们这边望一下。
那边的小混混已经乱成了一团，乱七八糟地扶着张程，张程被单以安那一顶弄得够呛，耳朵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捂住肚子低着头看着灰色的道路，看着五颜六色的大裤衩和人字拖从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前几天真是傻了戈壁的选了这么中二又智障的服饰。
“卧槽，现在的小学生吃牛食长大的吧！力气真他娘的大。”
张程的世界如浩瀚星空，头顶无数的星子向他砸来，咣咣当当地已经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
一瞬之间的暴击，让他缓不过劲，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站着不倒在地上。
斗转星移，汗如雨下。
终于还是在小弟的帮助下缓了过神。
此仇不报，非君子。
不好意思，汝非君子。
张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着单以安那副好暇以整的样子，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指向他，嘴角抽搐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没出来。
他娘的。太疼了。
几个彩色裤衩小弟看对方气势不凡，来势汹汹，再加上把老大打成这个死样，怕对方有什么底子，在看领头的小学生不慌不忙，从容不迫，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小孩，万一给他们来个一招全灭，他们就甭想混了。
现在，就看张程怎么说了。
两方对峙，不输彼此。
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想要上来帮忙。孩子之间的事情，总归是闹不大的。
啧啧，人性的泯灭啊！
气氛紧张兮兮的，剑拔弩张，谁也没吭声，最后是一声底气十足的女声打破了这气氛。
“张程，你干嘛呢你？”女人声音浑厚，脚步沉稳，就这么一步一步向着事发地走来，没等来人看清模样，张程身边的小弟便已经被拨弄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黄色海天酱油围裙，手拿铝合金锅铲，脚踩黑色人字拖，头戴玫红色发圈的中年妇女。
只见那妇女手指灵活的在张程的耳朵上一转，手下的张程已成为她的手下败将，单膝跪地，双手局促不安，嘴中嘟囔着什么，走进一看，便可以知道，他说的是：“疼疼疼，妈轻点……”
女人丝毫不为所动，面对他的求饶没有丁点的动摇和心慈手软，加大了手的旋转力度，张程的哀嚎响彻整个临城区。
一旁路过一个老头儿，来时拄着拐，走时健步如飞。
看热闹的年轻男女听了这声音发觉此处寒凉，不宜久留，匆忙就走了。
这一嗓子吼的，连绵不断，惊如天雷，惊为天人，绝望中掺杂着乞求，乞求中增添着悲伤，悲伤中附带着不堪，而从他的不堪中又读出了丝丝习惯……
看张程的身子随着女人手拧的方向移动，如此娴熟，娴熟的让人心疼。
让一旁的单以安他们以及裤衩小弟惊呆了眼，在圈里的迟念念见缝插针在他们围成的圆的缝隙里寻找着这悲催嚎叫的由来，却被惊呆了的单以安一把捂住眼睛又缩回了圆里。
血腥场面，少儿不宜。
“妇女侠”左手锅铲，右手张程，终于发声：“好你个兔崽子，我说怎么放学这么久还没回家，原来在这欺负人小学生呢！”看了看周围惊呆了的统一服装的裤衩小弟：“还他娘的是团伙作案是吧？”
“妈妈妈妈，你先把手撒开，我给你解释！”张程急了。他急了。
“解释个屁，老娘不吃你那一套。跟我回家，回家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于是“妇女侠”就这么提着恶霸扬长而去，留下恶霸同伙以及被害人依旧在原地迷茫。
汝乃非君子……
第二日，他们又意外的见到了这个“恶霸”。只不过恶霸好像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正在一个面摊招呼着客人。
清晨起的上班族喜欢以路边摊的方式解决自己的午饭，于是便宜不贵的汤面以及美味可口的煎饼果子成为他们的最佳选择。
在香气弥漫的这条街上，撑起了晨起不太明亮的光芒，以及远方渐渐变深的粉红色。
张程一身黑色，脖子上挂着抹布，像极了早些时候的餐馆小二，他不需要招呼客人，他需要擦桌子收拾卫生。
这时候的他敛去了昨日的张扬跋扈，却依旧有少年的神采飞扬。
看见背着书包正在上学路上的迟念念，摆摆手，叫她过来。
单以安一脸不屑地看着他，拉住迟念念不让她走。
“念念，上学要迟到了。我们不要跟他玩。”
迟念念犹豫了一下：“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事情呢？”
“那也不行，你忘了他昨天怎么勒索你了？”
“可是他昨天没伤害我呀！”
单以安急了：“那也不行呀！”
“以安哥哥，你急什么？我们一起过去不就好了！”
“……”那也行。
迟念念永远不能忘记单以安那天的表情，似笑非笑，一种不能形容的抵触。
一定要和同龄人交朋友么？我们不能跨级交朋友么？
“迟念念是吧？我们做朋友吧！”
“……”“……”“……”“……”
“不是吧，你要跟小学生做朋友？”
迟来的齐光风和亓霁月惊掉了下巴，别说他俩了，剩下那俩下巴叶快掉了。
“中学生，为什么不能跟小学生做朋友呢？”
是哦，中学生为什么不能跟小学生做朋友呢？
“你们叫小朋友，那我就叫大朋友呗！”张程散漫的声音传来。
长大了的人为什么不能和小朋友做朋友？长大后的朋友成为了大朋友，只不过他们忘记了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