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瑶与楚隽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无论楚父或是楚袖,都从来是个执拗的性子。但凡是他们已然认定了的事,便是无论旁人解释多少次都无法撼动的。
也正是因此,这父女两才变得愈发剑拔弩张、水火不容。
可如此一来,就苦了被夹在中间的楚母。
她一面忧心的楚袖,一面却不得不顾念着楚父的面子,几番权衡之下,不得已才最终拜托楚隽出面,攒了个局。
这不,楚袖应邀而来,但没成想二老早便已经候着了。
双方刚一照面,楚父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不容置喙的语调,带着些愤恨的疏离意味,楚袖一听心下没由来一紧。
她偏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开口没成想楚母却是先一步抢过了话茬,“我让她来的。”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楚父闻言,先是转而睨了楚母一眼,才轻蔑道,“让她来干什么?等着她把你我活活气死,你就满意了?”
显然,楚父余怒未消,此刻全然不想见到这个让他丢脸的罪魁祸首。
楚隽着实也没想到,这父女两的关系竟会这样紧张。
事实上刚接到楚母的请求时,他没有半分迟疑便当即应了下来,可转念又生怕楚袖不同意,这才强行拉了秦思瑶作陪。
但谁也没有料想到,原本欢乐的情绪会因为楚袖的出现而骤然消散。
“她是你唯一的女儿,你难不成就想一辈子不见?”被楚父毫无感情的质问声呛道,楚母也一反常态摆出了凌厉姿态,“你不想要,我还要呢!”
话音刚落,她便旋即起身,拉着楚袖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抚道,“你爸就是这脾气,除了跟家里人甩脸子,其他什么也不会。”
尽管楚母用了极尽夸张的姿态来说这话,就连楚隽与秦思瑶都有些听不下去,纷纷替楚父鸣不平。
“姑姑,你不能因为姑父不反驳就随便给他安罪名啊。”
“就是就是,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伯父对谁红过脸。”
两人一搭一唱,努力想要活跃气氛,却奈何这父女两却始终都阴沉着脸,半响都不见有片刻的松弛。
最后还是秦思瑶看不过眼,浅笑着道,“好不容易聚个餐,咱不能总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啊,先点菜吧。”
在她的调动下,楚隽才忙不迭的开始安排。
不多时,无关紧要的两位便纷纷借故离席,只将这偌大的包间交给这一家三口。
前后脚闪身回到大堂,两人对视一眼,面上却不自觉带着几分颓然意。
显然,楚父的凌厉与愤怒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的。
“你说,那傻丫头能扛得住嘛?”秦思瑶先问了一句,不等楚隽回神,便当即补充道,“要不,咱们还是赶紧溜回去吧?”
没了两位知心的兄长姐妹在一旁撑腰,秦思瑶着实担心楚袖会扛不住那惊雷一般的怒斥。
可反观楚隽,他却是一脸淡然模样,“有咱两在,他们反而更放不开。”
因着这一句,秦思瑶不自觉地点头,“那倒也是,我们在旁边楚袖只会更放不开。”
楚袖从小就知道,自家父亲是最要面子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以维护他的体面为第一要义。
若非是气到极点,她绝不可能当众与父母为难,这辈子她做过最果敢的事只有离家出走。
然而沉静不过几分钟,秦思瑶还是没由来惴惴不安,“我还是很担心,怎么办?”
楚隽睨了人一眼,却是再没多说。
楚袖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应该清楚她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她已经选择了想走的路,便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承受因它而来的种种。
若是她拒绝,便再由不得自己。
见楚隽始终不为所动,秦思瑶只好兀自叹道,“你不觉得她比以前还要执拗了嘛……”
这话一出,楚隽倏忽莞尔一笑。
对上他笑意的那一刻,秦思瑶傻眼了。她一时竟很难分辨这笑到底有何深意?
而另外一边,终于有机会独处的一家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楚袖出言打破了沉默。
“爸妈,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把你们牵扯进了这场风浪里。”楚袖说着,兀自起身,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还不等她挺直身子,楚父便沉声道,“你眼里还有我们父母吗?”
显然,楚父还在因为当初楚袖拒绝出现而不快。
她拍怕屁。股走人,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虽说整件事情上最丢人的莫过于宋家,可他们楚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楚宋两家联姻的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一句不乐意,说完扭头就走,你有没有想过你爸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从来最在乎脸面的楚父,因着女儿的缘故却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这样的事,他这辈子还是头一遭 。
纵然事情已经过去好些时日,可他终究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抽离出来,坦然面对。
楚袖闻声却是不卑不亢:“我不喜欢他,我不可能跟一个满脑子心计的人在一起。”
她再次重申自己的选择,“我有喜欢的人,他叫时砚,你们见过的。”
若说事情发展到现在,楚袖全无后悔倒也是假的。
她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早一点让父母知道时砚。若是他们四个能早些有机会坐下来聊一聊,所有的事情大抵也就没可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从无后悔药。
许多事情发生了,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有的不过是身在其中的人,因势利导努力将整件事情往更友好的方向发展罢了。
“爸妈,你们知道的,我从小就只希望找个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人一起,像你们一样恩恩爱爱的过日子。”末了,楚袖总结陈词。
楚父楚母闻声对视一眼,却都没由来无奈地紧。
诚然,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楚袖会把锅重新砸回来。
一句此生恩爱就足以让他们无力招架,怔愣了半响,楚母才颓然道,“你跟小宋认识不久,很多事不见得现在就能想明白,可感情本来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楚母叹息的劝谏,楚袖不是没听进去,可不多时,她还是坦然道,“我不喜欢她,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我不喜欢的事,我没办法强求!”
这一句,她说得再坚定不过。
一如当初向楚父声明她无意接手公司,只想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一样!
“强求!强求!我们强求你什么了!”楚父厉声叱问道。
一直以来,楚袖口口声声念着的,都是不希望被人强迫着行事,可他们到底强迫她什么了?
身为父母,他们唯一的所求无非就是她能拥有幸福的人生,难道这也错了吗?
“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却还要逼着我去走你们安排好的路,这就是强迫。”楚袖一字一顿,寸步不让。
尤其是在饱尝了独立的美好滋味之后,她愈发不愿再回到那被束缚的生活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