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然是他想要打肿脸充胖子,时砚给他留下的烂摊子却是着实不容易收拾。
他们被调换到的可是特级包厢,消费标准自然比他最初选的那个不知道要高上多少。
然而眼看着一众兄弟们兴致正高,宋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泼冷水结束这一切。
心下愤恨的怒骂几声后,宋昱也只能紧咬着牙关承受了这一切。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跌份,宋昱特意溜出来想要先看一眼账单,可没成想服务员却是直接拿了纸笔要他立刻签单。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兀,以至于他半点准备也无。
然而一边是翘首以盼的兄弟们,一边则是兢兢业业的服务人员,纵然宋昱心中有太多的不快,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愤然签字买单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将这所有的一切全然算在时砚的头上。
若不是他蓄意设计,宋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难堪的时候!
彼时的宋昱还在盘算着等他解决完今晚上的这些麻烦,再回头收拾时砚,新仇旧恨必须要一并清算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但宋昱却是不知,时砚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便当即吩咐助理立刻动手。
就在宋某人还在为那滔滔如流水的账单感到头疼之时,宋家上下所有人却是已然收到了陌生人的警告。
这上头详细陈述了最近宋家的所作所为,最后的那一条则是宋昱在会所潇洒的身影,旁边特级包间的标识再明显不过。
宋家上下也都不是糊涂人,只一眼便当即反应过来宋昱是被人设计了。
可再一细想,能坦然调用高端会所的,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显然,是他们曾经得罪过的那一位又悄然出手了。
心下正骇然之际,时砚更是亲自联系上了宋父,沉声道,“宋总,不知道我送给诸位的大礼还满意吗?”
倏忽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宋父只觉没由来心下一沉。
事实上,在瞥见来电名字的那一刻,他还多少有些恍惚。
毕竟宋家与鉴宝师时砚之间并无往来,充其量不过是曾经在酒会上得见过一次罢了。
然而听着时砚云淡风轻的说辞,他便再无法镇定自若。
更不消说,时砚还层层加码,“宋总,我着实没有料到,令郎竟然敢动我的人,楚家的那些订单你们是怎么抢走的,便最好怎么还回去,否则的话,我可不保证接下来又把谁扔进局子里。”
时砚一字一顿,说得再坚定不过,可他的每一个字都犹如催命符,让宋家上下不得安宁。
“时……时总,这些事可不是咱们做的呀。”不光是旁人,就连宋父都不自觉战战兢兢吐露出一句。
这话一出,一旁的宋夫人不由得脸色一变,却只能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拽拽丈夫的衣角。
然而遗憾的是,对方却是全然无视了她的小动作,口中地喋喋不休的致歉,“时总,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还想要为宋氏辩驳,可时砚却是已经懒得听了,“还有什么话,直接去时镜说吧。”
一声时镜,轰得一声便崩碎了宋家所有的念想。
时砚、时镜。
毫无预兆的,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被列在了一处。
宋父不自觉喃喃的当口,他脑海里已经倏忽展开了一张偌大的商业地图。
下一秒,他只得怔怔地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宋家上下全然被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可时砚却能笑吟吟地提溜着一堆热腾腾的夜宵与楚袖围桌而食。
楚袖惊愕于他折返的效率,而时砚则淡然直言,“那边没什么意思,我待着也没什么事干,索性不如回来跟你一起吃点好吃的。”
说这话的时候,时砚倏忽抬头审视着眼前人。
楚袖见状,却是噗嗤一笑,“吃的不都在桌上嘛,你看着我做什么?”
时砚闻声一字一顿地扔出四个字,逼得楚袖差点遁桌而逃。
他说的是,“秀色可餐。”
可就在她想要夺步而逃的时候,时砚只用轻飘飘的一句便扼住了她的步伐,“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道歉的嘛?”
“不想。”楚袖咬牙切齿地道,对于宋昱她一直想要以无所谓的状态对待,可终归还是藏不住心下的气愤与鄙夷。
楚袖说完,闷闷地低头喝了一口粥。
时砚见状,便旋即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很想把他给吃了,一点都不是不想的样子。”
时砚故意将那两个字咬得极重,楚袖心知这家伙是故意揶揄,作势就想发作,可没成想还是被时砚抢先了一步,他一把将人揽在怀里,语调轻柔地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谁能打扰到我们了。”
凭着他对宋昱的雷霆手段,想来也不会再有谁敢不要命地做他的对手吧?
时砚心下了然,而楚袖看着他这般坚毅的模样,心下也没由来闪过一丝的暖意。
此前横在他们跟前最大的麻烦便是宋昱,可现在时砚斩钉截铁的表示那人再不可能成为阻碍。
楚袖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铤而走险捍卫他们的爱情的。
她不敢去问时砚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时砚却是已经将整颗真心剖出来放在她面前。
只要一想到期间经历的艰难险阻,楚袖便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
“你跟我回家见父母吧。”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楚袖一个晃神,突然沉声说道。
然而,话音落下她却是久久都没有得到时砚的回应。
缄默之时,楚袖只觉心下没由来的一紧,她生怕时砚会因为父母之前的态度而心生退意,便忙不迭地道,“他们之前是不明白我的心意,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应该会祝福我们的。”
楚袖不由分说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她多希望时砚可以爱屋及乌,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至于跟父母多做计较。
“我爸妈那边的工作我去做,你别担心,好不好?”看着楚袖谨小慎微的模样,时砚只觉心下一酸,不自觉加重了环在她腰间的力量。
“傻瓜。”
时砚不无宠溺的一句,让楚袖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趁势将人递到跟前的时候,时砚一字一顿沉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我也是。”
楚袖说着,便不自觉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不敢让时砚看到自己那副羞赧的神色。
可时砚却像是早已有所预料一般,倏忽低下头,堪堪跟她撞了个满怀。
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吃吃喝喝,温存了好一阵子,楚袖才不无后怕地问,“宋昱是真的不会再来找事了嘛……”
见她一脸避之不及的模样,时砚只得抬手小心翼翼地替她舒展紧蹙的眉,正色道,“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事实上,自那日之后,宋昱连宋家大门都再没能进得去。
时砚不是没想过放过宋氏,但前提是他们必须舍掉宋昱。
结果显而易见。
曾经极负盛名的宋昱突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倏忽的变化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可再一细想,最没办法接受的,可不就还宋昱本人。
试想一下,他前不久还在会所里大摇大摆的签单以彰显自己的本事,可谁能料想到转念却是有家不能回。
他还没能从宿醉中醒来,宋氏却是已然出了公告,以不作为为由将宋昱逐出董事会,不多时又彻底将这人从集团中除名。
似是转瞬的光景,一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一时间新闻媒体网络舆论谈的都是这一桩,但楚袖却是无心关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让父母不对时砚表现出反感。
她仔细梳理了所有与这三人相关的种种,发现症结还是在她。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突然生病,让他们三个冷不丁的撞见了,或许事情就不可能会发展成当下这副光景。
可再多的后悔也换不来那个如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纵然她在时砚跟前说得言之凿凿,但事实上心下却是没由来藏着诸多胆怯。
郁闷之下,她只能转而找秦思瑶求援,但意外的是,这人半点合理建议都不给,从始至终都只有斩钉截铁的一句,“时砚出马,就没什么办不到的。”
她说得言之凿凿,可楚袖却是难免有一瞬间的恍惚,怔愣半响才怔怔地道,“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毕竟她身为时砚的正牌女友,自诩跟他一道经历了许多事都不敢这般确凿。
面对她的追问,秦思瑶稍一怔愣,不以为意地道,“我瞎猜的。”
末了,她又生怕楚袖不相信,补了一句,“你不记得当初在我的珠宝展上他有多耀眼了嘛?”
因着这一句,楚袖却是旋即轻笑一声。
诚然,她最钦佩的,也是这家伙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淡然自若的态度。
“他一遇上珍宝就移不开眼,滔滔不绝的,你不想听都不行。”楚袖下意识间浅笑着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两人初见时的光景。
可若然那时候有人告诉她,她会跟那个的人就此产生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想来楚袖是一定不会信的。
看着她兀自出神的模样,秦思瑶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不时揶揄道,“不容易啊,你们总算快熬出头了。”
她没来由用了一个熬字,楚袖一听只觉神色一凛。
“但愿吧,如果爸妈还是不同意,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楚袖叹道。
“放宽心,时砚没你想得那么无能,他会有办法的。”秦思瑶见她面露难色,便玩味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