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媚灿烂的笑容,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刺得宁可眼睛都疼了起来。
她此刻就在他对面,作为他的对手,而他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委屈,她不甘。
论长相、论身世,她哪点比不上他身边那个黄毛丫头?
可为何偏生他却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虽然他一直对自己客气有礼,温和谦恭,端的是世家贵族温养熏陶出来的翩翩君子模样,怎的也叫人挑不出错来。
殊不知,她气的正是他这点!
他这样待她,与对旁人又有何区别?
看着温和有礼,实则拒人千里之外。
若说他本就是这般清冷的性子,对谁都是一样,那便也罢了。
但那日在店中,她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紧张着许若婉的。真真是宛若珍宝,百般维护。
想到这里,她只觉胸腔有一团妒火在熊熊燃烧。
这哪里是性子冷?
他分明是把所有的偏爱都独独给了那一人,再无半分留给旁人了。
可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这样真挚热切的情谊,本该属于她才对!
她才是他未来的妻!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毫不吝啬地双手奉上她人跟前?!
他怎么能?!
属于她的,她统统都要夺回来,谁也别想抢走半分!
思及此,宁可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叫嚣了起来,视线扫过时言,落在了许若婉身上。
许若婉才从时言那儿吃了一记定心丸,转眼就对上宁可赤红的眸子,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儿。
许若婉微微眯了眯眼睛,脑中迅速回想了一番自宁可遇上时言之后的各种殷勤,再联系她前世嫁给时言后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表现,不由失笑。
原来是情敌。
自己前世竟是因着一个“情”字,才招来了杀身之祸。那按照这种说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时言是喜欢自己的?
否则宁可何必视自己为眼中钉?况且,时言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证据可以表明他知晓并参与了整件事情,或许是自己主观臆断,一直错怪他了也说不准。
许若婉不是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这种想法有为时言开脱的嫌疑,可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往这个方向思考。
鼓声再度响了起来。
许若婉只得暂时摒弃杂念,专注于比赛。毕竟对面一个是万老板,一个是宁可,两人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虽然学得快,可倒底是根基不稳,轻易马虎不得。
鼓声方歇,比赛开始。
宁可策马扬鞭,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奔了出去,率先飞跃到球前,弯腰俯身,利落潇洒的率先挥出一杆,占尽先机。
看台上的人纷纷被她吸引了目光,更有甚者,起身惦着脚瞻仰风姿。这么一看,便有少数行家看出,她坐下的这匹马看起来虽没什么特别,实则是离国特产的追风马。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追风最大的优势就是行动迅疾如风,但它极为难得,又野性难训,需得从小养在身边,就是离王应该也没有几匹,没想到宁可公主竟然不远万里的带了一匹马过来。
再看其他人的马,虽然也都不算差,可比起追风来,就不足道也了。
打马球除了马术和球技,很大程度上比拼的就是速度,如今宁可既然有追风在,速度上谁与争锋?
这么一来,比赛就变得有意思多了。不同于上一场的单方面碾压,这一场就胜负难料了。
时言世子的马术与球技,在场众人就是没见过,也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没有人会去质疑他的实力。但问题是……与他一队的许若婉,同样也是“声名在外”,只是这两人的口碑正好是两个相反的极端罢了。
而宁可与万老板这一组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再加上追风马做后盾,配置上也不比时言差了。
看热闹的总是不嫌事儿大,众人纷纷预测起输赢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下注作赌。
与赌场下注不同,这种下注有它专门的名字,叫做“赌球”,玩法上虽与一般的赌博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赌赌双方谁输谁赢,但因着这种赌法能有效提高观众的热情和参与度,也能刺激赛场上人的斗志,一时很是盛行。
林清儿急急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全都压在了许若婉和时言的这一方,再抬头去看赛场上,就见宁可的追风马从许若婉身侧冷不丁跃到许若婉跟前,许若婉迅速勒住缰绳,这才没与她撞上。
但许若婉坐下不过是寻常马驹,不比追风,受了此等惊吓,不由长嘶一声,跃起前蹄,几乎将整个马身都直立起来。
许若婉头一回遭遇惊马,说不慌是假的,但眼下惊慌除了影响她的判断外别无他用。
许若婉紧抓着马绳,这样至少暂时不至于掉下来摔断了胳膊腿。
只要再撑一会会儿就好,因为她知道,只要撑过了这么一会会儿,时言一定会来救她的。
果然,不出片刻,时言便纵马冲了过来,一把将马背上的许若婉揽进怀里,抱到自己的马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林清儿一颗心还没提起来就落了回去,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许若婉怎么就惊马了,就看到她稳稳当当坐在了时言马上,与他同乘一骑,被他护外怀里。
时言的终日温和的脸色难得的变了颜色,宁可这才不紧不慢地策马上前,笑了笑说:“真是不好意思啊,许小姐,我这马儿跑的太快,一时没注意到你。”
换做是平时,她要是敢这么没诚意的道歉,许若婉一定会立即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但是现在不行。
焰晶凤钗还在宁可手里,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比赛还要继续。
许若婉皮笑肉不笑,“无妨,公主,比赛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