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件?”许若婉收起玩闹的心思,接过信件。
小蛟立在一旁,见许若婉的眉头越蹙越紧,也不由得随之拧紧了眉心。“要不要我走一趟?”
许若婉摇了摇头,收起信件,“吩咐下去,让郑国那边的探子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出什么事了?”郑国那边一直有暗探,若非突发紧急事件,没必要特意强调。
“暴动。”
小蛟神色一凛。
“郑国君主无道,苛征杂税,徭役繁重,各地流民四起,有此光景,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比意料更快。
小蛟点了点头,“只是这样一来,来齐避难的百姓就更多了。”小蛟边说边打量着许若婉的眼色。
果园的销路是不错,千寻楼也日日满客,但随着时日渐长,救济的人越多,他们的资金也越发紧张了。
许若婉日日疲于奔走,半夜三更都还在挑灯打算盘对账,这些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若再来几波流民,她如何扛得住。
许若婉卷起手中的信件拍了拍小蛟的脑门儿,“多就多,怎么,我少这口粮食吗?”
小蛟偏头轻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嘶~小兔崽子,”许若婉撸起衣袖,“怎么,我是短了你吃穿还是没发你工钱啊!”边说边追着小蛟就要打。
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许若婉闹得够了,和小蛟一起躺在果园荫凉的草地上,仰面看着湛蓝的天空,随手扯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喃喃道:“爹爹今年怕是又回不来了。”
小蛟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今年,是小姐及笄的年纪。
护国公府接小姐回来时,也曾大摆宴席,大宴宾客;而今小姐及笄,却连一个操持的长辈都没有。
“哎哟,我的小姐哟,可算找着您了。”白芷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拿走许若婉嘴里的狗尾巴草,“皇后娘娘召你进宫呢,到了皇宫,可不敢这副德行。”
许若婉低低笑了笑,拍拍屁股起身,“我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对了,秦雯呢?”她总不好顶着个鸡窝头进宫,秦雯妆发手艺好,还是要让她帮忙捯饬捯饬的。
“就知道你又没好好梳头,早就带过来啦,估计这会儿在前厅。”
许若婉嬉笑着挑起白芷的下巴,“小娘子甚得我心。”
她举止没个正形,这话却是发自真心。过去收留白芷不过是因为她父亲是陈平伟,想着或许日后能用得上,便将她留在了身边。没想到这小丫头感恩戴德,精心伺候,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相处下来,倒是让许若婉对她的好多了几分真心。
白芷无奈地拍落许若婉的手,她这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受了千寻楼的荼毒,当初多可爱暖心的一个小团子呀,怎么就变得这么不正经了呢?这要是进了皇宫,可怎么是好?
“小姐,不是我说你,您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就算皇后娘娘疼你,你也不能……”
“也不能恃宠而骄,让娘娘为难,不能丢了护国公府的脸面,对吧?。”不等白芷说完,许若婉连珠炮似的一通说,堵得白芷哑口无言。
“行啦行啦,我都记着呢。”
白芷:“……”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
许若婉收拾好,就直接去了皇宫,轻车熟路走到了皇后的椒房殿。
皇后见了许若婉,当即屏退众人,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起家常,早已没了初识相见的警惕与戒备。
问过许若婉的近况,皇后才说起正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郑国的情况了吧。”
“大致知道一些。”许若婉虽有自己的情报网,可与大齐的皇室暗探自然没法儿比。
“郑国暴乱,没那么简单。”皇后开门见山。
许若婉微微抬眸,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这场暴乱来的比想象中要快的多,若说没有蹊跷,她是不信的。但目前她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既然皇后专门找她说这件事,那必定是已经有所了解。
许若婉没有接话,安静等着皇后继续往下说。
皇后一看她这态度,便知她已经猜到了,满意的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想到了。确实还有一支不知名的势力在幕后推动,只是这幕后之人太过狡猾,我们也还没有查出他的身份来历。”
许若婉这才正色起来,连皇后都没有查出来,此人绝非池中物。
“据我所知,这股势力也在网罗离国旧部;之前我们查到有批人一直在调查你的下落,不知道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许若婉蹙眉思索可能性。
“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许若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宁可确实对她有疑心,可她就算是查,也是从自己着手,调查她与昔日离国公主之间的关联,而不是大海捞针地找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离国遗孤。太耗时耗力,得不偿失。
那么还有谁会耗费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数年如一日地寻找自己的下落呢?
郑国国君?他现在已自顾不暇,不会有这样的精力,那还能有谁?
许若婉不经意间抬眸,恰好对上皇后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娘可是有什么推测了?”
皇后抿了一口茶,像是在考虑该如何开口。
“说起来,你还有一个哥哥。”
许若婉的心猛得一提,她不是独女吗?好像是听说过父皇和母后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生下来便是死胎,宫人都讳莫如深,怕问起来惹母后难过,她也未曾细究。
“只是那孩子生下来便目有重瞳,是为不祥,你父皇母后为防有人加害于他,便谎称他是死胎,暗中将他托付于我照看。”但这是皇室秘辛,鲜有人知,是以许若婉不知情也并不为怪。
原来她还有一个哥哥,许若婉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的下落,“那后来呢?他现在在哪儿”
“我将他托给信得过的嬷嬷,养育在京郊,直至那日突然走水,嬷嬷烧死在了那场大火,他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也曾四处打探他的下落,但都杳无音信。”
“娘娘的意思是,这股势力有可能是他?”
“尚不能确定,但多少算个方向,若真是他,百年之后,我也能安心去见你父皇了。”
“娘娘今日和我说这些,是想……”
“我们的暗探在郑国行事多有不便,我身在中宫,多有不便,所以……我想让你亲自走一趟。”
还有一个原因皇后没说,若真是他,也只有许若婉亲自出面他才信得过。
许若婉自然义不容辞,“那我回去交代一下,三日后便启程。”
“嗯,但这只是个推测,眼下还不知他是敌是友,我让时言陪你一起去,你自己也千万小心。”
闻言,许若婉脸上飞过两片红云,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谢娘娘关心。”
皇后怜爱地拉过许若婉的手,“都是大姑娘了,马上要及笄了吧?护国公怕是回不来,你及笄的酒席,就让我来操办可好?”
“娘娘,这……”许若婉受宠若惊。
皇后摸了摸许若婉的头,“傻孩子,我也是你的长辈啊。”
许若婉眼眶一红,及笄礼她虽没怎么当回事儿,可被人这么关心爱护着,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再开口声音里已带了浓浓的鼻音,软的不像话,“皇姑母~”
“好孩子。”皇后将她抱在怀里,悄然红了眼眶,“不光是及笄,等你和时言回来,皇姑母就给你们操办婚礼,时言是个好孩子,看得出来,他也是真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