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蛟一路快马加鞭,行至黄昏,才堪堪赶到了襄城,一行人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
他们这些人里,有护国公府的嫡女,还有皇亲国戚,此行又是为了郑国暴动而去,无论哪一点,都足够招惹杀身之祸了。
襄城离皇京尚不是特别远,算不上山高皇帝远,话虽如此,毕竟也隔了不少路,京城在此的势力范围有限。一言蔽之,若有心之人在此对他们下手,有风险,但也不是全无声胜算。
时言将许若婉领到一间窗户靠街的上房,“婉儿,你和清儿今晚暂且挤一间,我就在对面,小蛟和萧琛分别住在你旁边的两个房间,有什么事随时找我们。”末了,时言笑了笑,补了一句,“随叫随到。”
时言自然不差那两个银子,也不是舍不得多花点钱给林清儿再租一间客房,但她们两人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别的不说,至少天黑时不会太害怕。
这份特意安排的小细节不禁让许若婉心下一暖,看向时言时也满眼都是笑意,“好。”
“啧啧啧,你俩差不多得了啊。”林清儿很败坏气氛地钻到许若婉跟前,“若婉,什么时候吃饭啊?好饿啊~”
许若婉恨铁不成钢,戳了戳林清儿的脑门儿,“现在知道饿啦?偷跟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饿死你算了。”
林清儿委屈地撇撇嘴,小声反驳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
“担心?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两人之间的打闹众人早已习以为常,萧琛和小蛟果断双手环胸,往门边儿一靠装起了门神。
时言只能笑呵呵打圆场,“我这就让店家送上一桌饭菜过来,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听这话,林清儿立即回过头来,一脸崇拜地看着时言,“哇,世子英明!”
酒足饭饱,天也黑透了,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该干嘛干嘛。
按理,洗漱后就该躺下睡觉的,休整好准备明日早起赶路。
然而——
“若婉,你说郑国大还是齐国大?”
“按国土面积,还是齐国要大一点的。”
“那郑国有什么好玩的吗?有蹴鞠吗?有马球吗?有叶子牌吗?”
有吗?自然是有的,她小的时候,还不会骑马,但父皇也曾带着她踢过蹴鞠的;她也曾和一群嬷嬷宫女一起打叶子牌的。
“若婉,你听到了吗?我是问……”
许若婉翻了个身,悄悄拭了一把眼角,“我又没有去过,这我哪儿知道,还不赶紧睡,当心明天起不来。”
“可是我睡不着嘛,现在还早得很呢。”林清儿说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个点,在护国公府的时候,她还在和白芷秦雯她们打叶子牌呢。
“若婉,你困吗?”
许若婉:“……”被她这几句话一问,谁还睡得着?
“那我们打叶子牌吧!”
“哪儿来的叶子牌,赶紧上床睡觉。”
但事实证明,只有许若婉想不到,没有林清儿做不到。
这货在尾随她的时候,竟然还不忘顺手带上叶子牌。
看了看眼前的叶子牌,再看看林清儿一脸期盼的眼神,许若婉妥协了。左右都是睡不着了,打就打吧。
“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把他们也叫过来吧。”
许若婉:“……”
林清儿无辜地眨眨眼,“世子不是说随叫随到的吗?”
许若婉恨不得拿着棒槌问候问候她的脑子,随叫随到是这么用的吗?
“既然是随叫随到,那我们现在去叫他们应该也没问题吧?”
“有问题。”许若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来,黑灯瞎火的,她们两个黄花大姑娘把男人请进自己房间是几个意思?
但脸皮厚如林清儿,在萧琛面前,从不知清白为何物,直接无视许若婉的反对,颠颠儿地跑了出去,“那我先去叫下萧琛。”
许若婉:“……”
想和人共处一室你直说啊!
“啊,你们……你们怎么都在?”林清儿顿在门口,一脸懵逼地看着门口三人。
“听说你们打牌缺人,就不请自来了。”时言笑了笑,说出的话依旧不失礼数,但脸上却没有那么好看。
萧琛识相地闭嘴,以免殃及池鱼。这可不是他要和许小姐深夜共处一室的,他是无辜的。如是想着,又忍不住幽怨地看了林清儿一眼——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林清儿一愣,马上也“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也是,这房子隔音不好,你们肯定都听到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发自内心的感慨,“还真是随叫随到啊!”
许若婉:“……”
小蛟:“……”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他怎么也没想明白,林清儿这种傻白甜,是如何和自家小姐混到一起的。
时言往里走的时候,许若婉才后知后觉,“等等!”
林清儿不要名声,她还要呢,这三更半夜的算是怎么一回事?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时言步子没停,“无妨,打牌而已。”
反正今夜,注定无眠。
小蛟也点了点头,示意许若婉,今晚他们确实有必要和她们呆在一起。
许若婉眉心一跳,看了看四周。
时言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她宽心,边往里走边说,“牌在哪儿呢?”语气未见丝毫波澜,好像他真是特意来打牌的。
林清儿不明所以,依旧乐呵呵地招呼他们进来,“就在桌上呢,我给你们拿!”
深夜和她们围坐在一起打牌,要说许若婉没有一点儿不自在,那是假的,但好在林清儿脸皮厚如城墙,从善如流,特别自然地招揽过这几人围坐在一起打牌。
……
“哈哈哈哈,你又输了!”几轮下来,林清儿已经被贴了满脸的纸条。
“不带这样的,你们都会算牌,就欺负我一个!”林清儿委屈极了,平常和白芷她们打牌的时候,也没人算牌呀。
许若婉两手一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自己蠢,怪谁?
林清儿正欲反驳,余光忽然瞥见一抹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