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药,帮王妃洗漱一下,然后给她上药。”
仲长御面无表情说话时,棱角分明的脸上,就自然而然的挂着一层寒霜。
他从小没有感受到什么温暖,母妃把他当做争宠的工具,父皇又一直厌恶他。
这种冷冰冰的生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安排好了这里的事情,仲长御回到了书房里。
总管在处理完杂事之后,也奉命过来见他。
木门被推开,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仲长御放下了手里的笔,桌上的纸全都是墨迹,但是上面并没有什么成型的字。
“安排一下,我的身份可以恢复了。”
最近这段时间京城风云诡谲,他看似每日在府中,实际上需要统筹处理各方面的事情,没有一刻是空闲下来的。
尤其是凤觅歌这次出事,他的动作也大了不少,有心人探查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假死的事实,所以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他应该做的事情,这段时间也全部处理完了,还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李御史这个助力。
“是,我这就去安排,正好这次梁国来访,是王爷回归的最佳时间。”
总管一口答应,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王爷重新恢复身份,他们的夺嫡之战,也要正式打响了,多年的隐忍,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总管离开后,仲长御吐了一口气。
他被忽视被侮辱,只能拿孝顺当做自己的盔甲,在宫里生活的这几年,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后院全是塞来的探子,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有反心,那就顺应了他们的想法。
仲长御的眼睛越来越红,整个眼眸几乎都被红色给侵占了。
他喘着粗气,一手撑着桌子,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体内的两股力量,疯狂的攻击着他,冷热交加的感觉,犹豫置身地狱之中。
仅剩的一点理智,还在拼命的压制着自己。
这次糟糕了,他最近一直忙着处理各种事物,都忘了自己的身上还有一层剧毒,竟然提前发作了。
很快,他就会丧失理智,在剧烈的痛苦之中,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拼命的保持着清醒。
但是被压制下去的毒,每次复发都来的气势汹汹,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
身体很疼,疼得就像是要从内部撕裂开一样,大脑完全陷入了混沌中,仲长御红着眼睛,癫狂的打砸着书房的摆设。
叮啉咣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外面等着伺候的下人,脸色发白的守在门口,他们可不敢进去。
之前曾有爬床的丫鬟,正好碰到仲长御毒发,差点被活生生的掐死。
自从那次之后,能够进入茗枝院的人,就都是他的心腹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身上的这种疼痛暂缓就业他眼睛里的红色褪去。
仲长御靠在桌子上,额头沁出一点汗水,他迷茫的盯着房门,突然想起了上次毒发,和凤觅歌在一起。
那是他中毒之后,第一次那么轻松的度过,也是他懂事之后,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脆弱。
凤觅歌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熟悉的环境,才有了自己已经离开靖安堂的真实感。
“王妃,你终于醒了,这次受苦了。”
香菱端着水进来,没说两句话又泪水朦胧了起来。
“行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再傻呼呼的哭了。”
凤觅歌笑了一下,但是却让香菱更心疼了。
桌上有熬好的药,放在一个小暖炉里保持温度,香菱过去端起了药,伺候凤觅歌用。
褐色的药汁散发出一股苦涩的味道,凤觅歌刚看到这颜色,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她刚从靖安堂出来,就得面对这种酷刑!
“放在旁边我一会再喝。”
凤觅歌淡定的说了一句,看不出她在偷偷的害怕。
“那可不行,王妃你不知道,你这次的伤有多重,太医已经说了,必须得尽快调理,你就喝了吧。”
香菱非但没听她的话,而且还把这药戳到了她的面前。
苦涩的味道一冲,凤觅歌差点吐出来。
她特别的怕苦,之前为自己调理,也是多用针灸为主,草药制成药丸辅助。
现在这种熬制出来的草药,她一时半会还要给自己做些心里建设才行。
“王妃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害怕喝药?”
仲长御刚进了屋子,就听到了凤觅歌在找借口,再看她的表情,一下猜出她这是不想喝药。
没想到敢和贵妃辩驳,拥有一身医术,果断且聪明的凤觅歌,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和害怕的东西,一下让她变得更加鲜活可爱了。
“谁说我害怕了?”
凤觅歌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她抬起头瞪着仲长御。
都怪这人突然跑出来,害的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先下去吧!”
能够看到凤觅歌这么真实的一面,仲长御想要独占,所以把香菱秉退了下去。
香菱也没敢反驳,这个男人上次的一个眼神,让她现在还心里发寒。
所以,只能抛弃王妃了!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凤觅歌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人。
“我说你不是御王府的客人吗?能不能有点客人的自觉,就这么把我的人给赶出去了?”
凤觅歌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趁着仲长御没有恢复身份,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欺负他一下。
“我不是普通的客人,你的伤触及到了根本,所以就别任性了,我来喂你吃药吧。”
如果不是仲长御的眼神里,闪出了一种名叫兴致勃勃的光芒,那么凤觅歌还真的要信了他。
仲长御端起了药,用勺子盛出了一些,放到了她的嘴边。
这么吃药更折磨,而且仲长御一直盯着她,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的距离,突然被拉近了太多,有些过于亲密了。
“我自己喝。”
凤觅歌接过了碗,一闭眼把药全都喝了进去。
苦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然后她感觉到,有手指碰到了自己的嘴唇,然后嘴里多了一点甜。
这是一个蜜饯,甜蜜的滋味压下了药味,凤觅歌睁开眼睛时,唇上的触感还没褪去。
仲长御从没和女子,有过这种程度的接触。
他在想是每个人的嘴唇都这么软,还是只有面前的这个人,才让他爱不释手,不想就这么放开。
凤觅歌眼神一转,已经扑到了仲长御的面前,深受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刚才在做什么?一双手这么不老实,难道真的准备挖你兄弟的墙角了?”
仲长御僵住了,凤觅歌靠的太近了,他们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而且眼睛里就有她的倒影。
“别胡闹了,你是王妃。”
仲长御把凤觅歌的胳膊扯了下来,心里还有些泛酸。
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如果出现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男子,她会不会也这样对另一个人,并且毫不顾忌自己王妃的身份。
这样……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