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潭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摄人心魄的精怪吸走了精气一般,整个人显得萎靡虚弱。
我很是疑惑,难不成刚才他是在帮我摸骨探忆?
奇怪了,摸骨之术居然也是能靠外力辅助而做到的吗?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陆建潭始终低着头没有看我,似乎有些刻意回避。我是否能认为他求功心切,所以剑走偏锋暴露了什么本不该让他人知道的事情?
“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转移了话题:“你试试能不能调转头脑中的信息,并且自如灵活运用?如果能的话就说明已经成功了……”
我压低声音,将他带到一旁的角落:“你刚刚是在帮我。你怎么做到的?”
“不过是起了点辅助作用。”他急于撇清这个话题,我凝神看着他,他刚才所做的一切,分明像是摸骨探忆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他完全就是借用了我的躯壳做了这件事情,然后使提取到的记忆留在我的身体之中!
他居然会探取他人记忆的秘法!
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如果你还要多嘴浪费时间,我可以选择不再继续跟你合作。”他突然道。
这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我似乎真的触犯到了某个他不容外人触及的点。
连忙收回了想法,现在的情况,我只能倚仗他,他却还能去找其他人。
我乖乖闭上了嘴,如此还是不招惹他为好。
“既然得到了你想要的,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消化好,否则一会儿忘记了就没人可怪了。”他冷冷提醒道。
我无奈叹气,开始回忆,刚才从张问道那里提取到的记忆,这些记忆都是与咒术相关的,而且是那些书籍上所寻找不到的东西——可以说是被努力钻研一生而出来的精华。
这些信息就好像一本书一样,在我的脑子里展开,我一页一页地翻阅,一页一页地仔细观看,突然觉得这好像真的像是某种实体的东西,会一直存储在我的脑子里,随取随用一般。
我被这种奇异的感觉给惊到了,并且由于这个能力太过于神奇,我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即便是一个人乔丹阅读背下来的东西存在脑子里,太久不拿去用,也会忘掉。这好像是某个齿轮,如果你不去运作,它迟早也会生锈。
但是这种从别人那得来的东西,却不一样,它是独立于我们自身之外的某种不一样的存在,而不是基于我们从外界汲取到而转化为自身的那种东西。
这话说的挺绕的,但是自己的记忆和别人的记忆储存在大脑中却是两码事。
这种神奇的感觉,让我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刘莲接过,是赵叔打来的。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一般这种时候赵叔打电话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一种没有来由的担忧,在我的心中浮现,刘莲将电话递给我,我犹豫了几秒才去接:“赵叔,什么事?”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做了个决定,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一声:我打算去民调局工作,在汪德宏手下任职。”
我能清楚的听得到他的呼吸,开始加重,我知道他或许也为自己的这个决定犹豫了很久。
汪德宏这个人,跟宋志国是不一样。而且二人甚至说的上是不太相容。
一个心机深沉运筹帷幄,从不坦诚相待;另一个有情有义真诚待人,并且爽朗沉稳。
赵叔跟了宋志国许多年,从年轻气盛到现在的鬓角生白发。这样的年岁,不是什么利益趋使就能够坚持下来的。
我曾经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赵叔会如此勤恳的在这个岗位上工作,是因为有宋志国这个好友兼上司。
生活得坦诚快乐,还能行自己一直喜欢的仗义之事,算得上令人向往。
至少,我很向往。
但是现在,他要去汪德宏手下为他卖命。
在我略显幼稚的想法中看来,算得上是一种背叛。
宋志国会出事,他脱不开干系……
我这样想着,口中竟也不由自主说了。他沉默了,而后道:“你也一样。”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重锤锤在我心上,整个人晃荡了两下,感觉周身的一切都开始剥离。
我也一样。
宋志国的死,我才是最脱不开干系的人。
“我当初替你担保,是希望你能够找到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的突然发狂。我希望你还记得。”
我哽咽了一下,努力平复心情:“当然,永远都不会忘。”
“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没有人拿什么东西秀惑胁迫我,我只是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告诉你只是出于礼貌,并不是我对你有什么责任。”
我沉默了一会儿:“……明白。”
“那就好,以后我在民调局,也能给你提供些帮助。”赵叔说着,语气轻松了许多。
我知道这些话他或许憋了很久,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无法释怀,毕竟他视若亲人的好友,是实实在在死在我手中。
说出来也好,我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问他:“叔,我这会儿就有点事儿请你帮忙,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轻笑:“说来听听。”
“市局警察那边拘留了一个报假警的小子,叫张泽。你那要是方便,帮我招呼一声,看看今天能不能给人放回来。”
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问他干的是什么工作,他语气略显遗憾:“干行政的,文职,不用出任务,乐得轻松。”
我应了两声,挂断电话。张问道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回头一看,只剩下刘莲跟张问道,陆建潭已经不在了。
她察觉到我的疑惑:“他似乎自己有事要办,就走了。”
我点了点头,她又问我:“赵镇南要去汪德宏手下做事了?”
“没错。”
她收敛了目光,轻轻嗯了一声,而后道:“刚刚强行施法隐遁,有些累了……”
我怔然,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疏忽大意。
连忙道:“我打电话让柳深来接你。张泽还没回来,我放心不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