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一时半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意间瞥见屋子里凌乱的桌面上,全是一些文件报纸,随手拿起来一张刚要看,记载着李欣死讯的那一篇立即刺痛了我的双眼。
如同一根冰冷的铁棍插入瞳孔一样,除了疼痛,还有像蛇一样钻进去的寒冷。
我放开了,并且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陆建潭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收起来,整理出一个桌面。
在这,我真的看不到半分活人生活的痕、痕迹。
如果硬要把一团被子窝在一起压出来的一个圆形也称作是的话……
你们这一年,该把自己逼成了什么样?
我这样想着,始终没有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许倩是赢家吗?”我道。
陆建潭挑眉:“当然。”
“那她之后去了哪里?”
陆建潭沉默了,阿七淡淡道:“这一年,我们也一直在找她,但是没想到她才是真正出手的那一个。说实话,你的魂魄藏在苏文康身体里这一手笔,估计就是出于她。否则在当时的情况之下,真的没办法想象除了她还有谁能真正做到这一点。”
“可她为什么这么做?”我不解。
陆建潭也同样不明白,他沉思了许久终于回答我道:“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知道的话,恐怕现在也不会过的这么揪心。”
原来这么久的时间里,一直都在寻找她这么做的原因么?
“可是现在据说我们的敌人不是栖梧山了。”我道。
阿七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谁告诉你的?”
“何为真。”
阿七冷笑:“他自己就是栖梧山的人,当然要挑好话说,为了复活你不过也是单纯出于他们利益缘由,否则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救你这个无关的人。”
陆建潭此刻却反驳她:“不,这一点还有待观察。”
“为什么这么说?”阿七不解。
陆建潭将头埋进臂弯里,沉默了许久。
最后抬起头来的那一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我们一点什么。
“陈骨这么做,有他的缘由。”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我隐约觉得心里的支柱有了坍塌的迹象。
我真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为陈骨开脱么?
而且语气好像两个人很熟悉似的,像是多年老友?
“我以前,在民调局工作,后来被栖梧山的人代替,冒充成了你二叔。这些事情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在最早以前,民调局不是用来调查神秘事物的,而是主要负责考古观察。你的父母……也曾与我共事。你叫我二叔并不是因为我跟你父母有什么血亲关系,只是单纯因为我跟你父亲关系不错,他叫我一声二哥罢了。”
听到这些,我一时半会儿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你……慢点说,我先缓一下。”
陆建潭的表情慢慢变得十分痛苦,他似乎完全不想回忆那些事情,但是出于这之后牵扯到的一系列事情,被迫回忆曾经的细节以便说服我。
良久,我感觉好像有一年那么久,他终于再次开口:“那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方便知道。你只要明白,在发生一件事情之后,我被邀请去了栖梧山。”
陆建潭对我有所隐瞒,但我也不想多问了。他瞒我们的事情那么多,现在愿意自己主动开口,也称得上是难得了。
或许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靠近真相。
而这一切,知道的并且还确定活在世上的人,除了陆建潭,或许也只有陈骨一人了。
我的父母生死未卜,至于他们去了哪,没有人知道。
我出生之后,就被交给了二叔李怀虚,也就是现在的陆建潭。他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本着为了不让摸骨术失传的缘由,把一切都传给了我。
而就在那段时间,他在民调局的工作展开得也并不顺利了。
发现那座古墓的人只有五个人,其中两个是我的父母,一个是他,其余两个都在离开古墓之后发疯自杀了。
他当时还并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某一天遇见了一个戴面具的人,说是很欣赏他的才能,想要他跟着一起去栖梧山为他效力。
也就是这同一时期,他还格外找了几个人,据说是要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后来这几个也就成了栖梧山七罪。
原本陆建潭也会成为其中之一的,可是民调局的工作性质变了。上面因为古墓事件的发生,首次让底下的人知道了中情局的存在。仔细一问去过古墓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了,便决心让他在中情局工作。
他得到了一个令牌,那东西只要拿着就能在中情局畅通无阻。上头了解到情况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对民调局的所有成员进行了洗了脸工作。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古墓的细节,其他人更甚,连发现过古墓这件事都忘记了。
他只能努力回忆,最终也只做到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记录下来罢了。
而发现古墓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陈骨一直都对你很上心,我说不清楚那个上心是在意还是想要赶尽杀绝。但是如果他真的想除掉你,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一直把你留到现在。”陆建潭道。
可我总觉得他所说的话里还有某些遗漏,只是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你能不能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他为什么要格外对我上心?当初又发生了什么……”
陆建潭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痛苦,仿佛头痛欲裂,挣扎着说:“别问我了,好吗?我已经想不起来……”
“可是后来栖梧山派人取代了你。”
“那是因为如果没人做反派的话,事情就很难进展下去。并且他也确实要扩张自己的势力,否则很多事情光是凭借着云淡风轻的架势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不知为什么,我真的很不喜欢听他为栖梧山开脱。
买卖生命这种事情,不管为了什么,怎么辩解,都注定是错,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