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忐忑又能如何？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去面对的。
阿七似乎是天生就拥有极佳的方向感，加上速度迅捷，比起人们平常的交通方式来要快上许多。
到达淮市不过半小时之后，阿七体力有些不支，我便将自己的精气输送了些给她。
只是没想到一路打听，居然没什么人知道观月楼，还有人问我这地方是不是新开的饭馆，新顾客去打不打折。
这一下是给我问懵了，半推半就应付过去，好不容易脱开身，就注意到远处有几束目光刺来。
可是扭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心下踟蹰一阵，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或许刚才问的都是方内人士，普通人罢了，不清楚也很正常。但淮市人来人往，保不齐哪个经过的路人甲就是方外之人，听见我提起观月楼，自然是多注意了几分。
在外面还是要多小心敬慎些好。
还在犹豫该怎么找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即便是知道这件事，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一直到亲眼看着宋志国站在我面前，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瞬间击上心头，我才能确信这一切都不是我在做梦。
他真的还活着，宋志国。
“老宋，你瘦了。”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但是眼神里却少了许多真诚：“走吧，这里人多眼杂。”
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去，我连忙赶了几步跟上，阿七不断打量他，眼神也是略显怪异。
我想找个机会问她，便试图用心灵感应与她沟通，结果她却不予回应，像是在故意躲避。
宋志国开的车很普通，看着也不过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发动机也十分老旧，坐在车上能够清楚感受到那种轰鸣。
一路上他不说话，我反而有些担忧了。时刻保持着警惕，只觉得自己太过大意，怎么如此轻易就跟他上了车。
“许久不见，你也是对我陌生了？最近过的怎么样，老赵都还好吧？”
我点点头：“也就那样，赵叔身体不错，对了，民调局的事情——”
“没事，我特地叮嘱过了，他要去凑热闹随便他，不会伤着的，你大可放心。到了。”说完，他停下车，我这才注意到这个地方位于城郊，位置很偏僻，柏油马路铺的倒是平整，但却压根没有什么车流。
下车一看，好家伙，他似乎是跑这来盖乡村风格别墅来了，一股子归隐田园的滋味儿，房子盖的倒是不潦草，而且这面积……倒真还有点禁阁那味道了。
面前立即迎上来两个人，看着身强体壮，体格与柳深相似，甚至可以说是肌肉强度更甚。
我本能地将阿七挡在身后，这二人倒是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直接上来给宋志国行了个大礼：“拜见教主！”
教主？！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嗯。”
没想到宋志国只是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放任他们二人跪在那，连正眼都没给一个。
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宋志国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民调局局长么？从来不摆架子不以职位论次的人，居然变成了这样……
阿七察觉到我的变化，伸手轻轻握住我，温润的感觉传来，我觉得安心了许多。
只是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过尴尬，我本能担心一会儿若是进去了恐怕更加拘束，于是斟酌后开口道：“宋……局长……”
“不叫我老宋了？”他斜眼回头，那一瞥却莫名让我倍感压力，我连忙摇头：“不是，之前陆建潭跟我说，让我办完事儿来这找他……”
“他不是让你来找他的，是让你来找我的。这地方他可是不愿意来，换个方式把事情告诉你罢了。行了，进来坐。”
刚进门，便又是十来号人向他行礼，一路走，周围的人便是一路跪，颇有些古代皇帝的待遇，我实在是看着不适，跟着走就好像他们也都在跪我一样，便站住了脚步。
宋志国察觉到了，回头问我：“怎么？”
“不知道您找我来是为了做什么？”我道。
原本心里或许还藏了些希冀，以为他与我们一样，都只是想守护方内与方外势力平衡，保护方内普通人罢了，但现在看来……不得不说，或许以前是如此，但现在，绝不可能。
他没有给我任何思考的空间，只是继续往上走：“进去说。”
这地方建的是真气派，时不时还能听见有人操练的声音。声如洪钟，只听大约就能推测的出至少是有上千人在操练的。
他是要培养一支战斗力，一支专属于他的战斗力。
可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坐，喝茶。”他大手一挥，整个人的姿态与气质浑然天成，我竟从他身上看到了专属于权贵的影子。
两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人前来上茶，我礼貌地接过，只觉得宋志国性情大变，而且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了。
“原本我是想过的，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不会答应这件事。不过看在往日情面，你也算是我一手培养的人，我还是不想与你站在对立面。”他抬眼盯着我，看似和善，实际都是威压。
我没有说话，暗自探明茶水里没毒，眼神示意了阿七之后喝了一口，静待他的下文。
他微微一笑：“你觉得自己，究竟是什么。”
“摸骨人罢了。”
“摸骨人既然是江湖四大奇人之一，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分明江湖四大奇人已经流传百余年，代代相传每一代的实力都在削弱，况且现今世上唯一能找到的也就你摸骨人和通信人两个，为什么即便如此，各方势力纠缠之间如果把你卷进去了还是得多考虑三分呢？”
我沉默了会儿：“原本我早就会死。”
“可你能活并不全是所有人都在保着你，一个如此有威胁的定时炸弹，不会有人希望你有朝一日成长起来的。”
我冷冷一笑：“这些人里也包括你么？”
他拿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曾经……不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