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之前,法院是不上班的,所以一审定在正月十六,刚好元宵节的后一天。
作为被告,我不得不找律师为自己辩护。
我没钱,请不起太好的律师,阮泽明虽然跟我生气,但仍然一手包办了我打官司的事儿。
就在我见完律师,准备回医院继续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时,电话响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是邵雅。
因为以前是同事关系,她又和我在一个科室,所以我存过她的手机号码,她从圣玛丽离职后,我忘记删了,就一直留到现在。
我接了电话,警惕的问道:“你找我有事儿吗?”
“桑柔。”她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现在应该忙的焦头烂额了吧?”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她继续说,“也是,有人命在手里,是该忙,这要是败诉了,你就得坐牢了吧?”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厉声说道:“以前是我太小瞧你了,才让你一步步的走进泽明,现在,只要你进了监狱,就再也没法回到泽明的身边了,他是不会要一个进过监狱的女人的。”
“哦,那他就要你了?”
“你!”
她气急败坏的骂了我一句,随即说道:“桑柔,你想打赢这场关系,让他们撤诉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件事儿吧,其实我清楚的很,包括你最需要的证据,术后在病房里的监控录像,我也有。”
我皱起眉,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把证据交给你,也可以让他们撤诉,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你离开申城,永远都别回来。”
“不可能。”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大概一早就猜到了我不会同意,拿出杀手锏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送到圣玛丽吗?”
我心里隐隐的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邵雅,整件事都是你做的?”
为了让我成为被告,杀人嫌疑犯,为了让我离开阮泽明,牺牲两条人命?
疯子。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捏紧了手里冰冷的手机。
耳边,传来邵雅优雅的声音,“别这样说,我可没有承认过,你要是录了音,我可就再也解释不清了,好了,我时间有限,你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电话拨给了阮泽明。
刚才邵雅的电话来的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她找我是说这件事,所以没有录音。
不得不说,她拿捏住了我的软肋。
我纵然站出来,承担了这件事,可我不能输,不然,我爸妈就要失去他们的第二个女儿了。
年近半百,这对任何一对父母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阮泽明很快的接了电话,问我什么事。
我把刚才邵雅的话完整的向他重复了一遍,问道:“我该怎么办?向邵雅低头吗?”
“不许。”
“不许什么?”我愣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带来几分失真,唯一不变的,是他语气里的温柔,“不许你离开。”
“哦……那我怎么办?”
“你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法庭上的事情,律师会替你解决,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外面,刚见完律师,从咖啡厅出来,怎么了?”我说着,站起来,准备过马路。
“回医院,或者回家——”
他话没说完,我就看见斜对面一辆大卡车丝毫不带减速的冲过来,我来不及躲闪,被撞了个正着。
剧烈的碰撞,疼的我几乎要晕过去,我跌倒在地上,视线一片殷红,手机里传来阮泽明喊我名字的声音。
我想回应,可是……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仿佛昏迷了很久,世界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隐隐的,我能听见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说什么情况不容乐观。
是在说我吗?
我要死了吗?
不。
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爸妈怎么办,阮泽明怎么办?他说了,会帮我打官司,洗清我的清白。
还有邵雅。
我要是死了,他们就如意了。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
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接着,耳边传来医生惊喜的声音,“桑柔醒了,快去叫院长过来!快去。”
“是,是。”
护士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不一会儿,阮泽明换了衣服,进了ICU,看见我,他立刻歉疚的走到我面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伤。”
“没关系。”我大概受了内伤,每说一句话,胸腔都剧烈的疼痛,我不得不调整呼吸,轻轻地说道:“是我自己要走路打电话的。”
要是当时没走,一直坐在长椅上就好了,就不会出车祸了。
他眼神变得凌厉,“你出车祸,不是意外。”
“那是?”我有些茫然,不明白谁跟我这么大的仇恨,要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我。
“是那个患者的家里人做的,他们对你的案子,已经撤诉了,我以故意伤害罪、杀人未遂,将他们告上了法庭,不过,我怀疑是邵雅。”
他安抚的握住我的手,“别担心,这些事我都会处理好,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安心心的养伤,我等着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呢。”
我费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躺在床上,问道:“我抢救了多久?”
他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两天。”
“那现在是几号?”
“正月十一。”
“哦……还好,我父母知道我出车祸的事情吗?”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了。
“我暂时还没有告诉他们,你要是想见他们,我去把他们接过来,嗯?”
“不要。”
我偏了偏头,不去看他,“别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想见任何人,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他迟疑片刻,走出了ICU。
ICU的日子,实在无聊,我又不肯见阮泽明,我爸妈也没来探望,除了护士外,我几乎没有说话的。
我盯着电脑屏幕,看着男女主的虐恋情深,有些不屑。
护士走进来,替我的外伤敷了药,看了一眼电脑,羡慕的说,“护士长,院长对你真好,怕你无聊,还特意拿个电脑来给你看电视。”
我从电脑上收回视线,看向她,“有什么好的?要不是他,我会躺在这里吗。”
她立刻好奇的凑过来,“说起来,护士长,你还没告诉过我,你是怎么出车祸的呢,怎么就怪院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