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要伸手扶我,我避了一下,站起来,有些尴尬,“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辞职了?”
“医院虽然没有辞退我,但我不能再做手术了,留在医院不合适,就辞职了,刚好可以专心养生。”
“对不起。”
我认真的向他道歉。
“没什么,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他轻轻地说道。
我许久没有再开口,房间里一时沉默。
“汤圆还好吗?”
“还好。”提起汤圆,我的心柔软了些,“他每天吃的蛮多的,长得很快,已经快成了个大兔子了。”
我看向思念,比划了一下,“再过两个月,说不定就可以赶上思念了。”
“兔子是长得快,粮草还够吗?”
“够的。”
说完,我们又无话可说了,我扯了扯嘴角,说道:“要不我先回去了?医院那边还有事儿。”
“是张妮妮的事情吗?”
“嗯,小雅在和裴氏打官司,张妮妮的作证很重要,要不然,我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把她救回来。”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可以去找阮泽明。”
“阮泽明?”
“嗯,阮家一直是裴氏的死对头,裴氏处在风口浪尖上,阮泽明一定不介意推他一把。”
我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对阮泽明还不了解么?”他反问了一句,又觉得自己说多了,“行,你回去吧,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嗯。”
他送我走出房门,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右手吊着石膏,站在门口,眼眸深深的看着我。
我想,我承受不起那份深情。
转身快步离去。
因为公立医院的医疗资源紧缺,所以会诊过后,张妮妮就被转移到了圣玛丽的独立病房里。
回到医院,我去找值班护士核对了一下,问有没有人来探望张妮妮,她果然说有。
“不过,我没有让他去,你放心吧,桑柔姐,你交代我的,我都好好做着呢。”
“嗯,谢谢你。”
向护士道了谢,我换上无菌服,走进ICU。
张妮妮正躺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听见我进来,她情绪激动的坐起来,“让我出去!”
“你不能出去。”我看着她手上的管子,忽然起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思,问道:“你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整个申城的专家都聚集在一起,为了救你吗?你知道为了救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抽了多少血吗?”
“想出去?先把那些还给我。”
现在,除了人民医院的医生外,圣玛丽也把我当成了香饽饽,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我身上的抗体,用来研制对抗ASRR的药。
可是,我只是一个人,要想供应那么多需求,谈何容易。
所以,我听了阮泽明的话,一个都没有答应,一滴血都没有献出去,有了一,就有二,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来,说不定一棒子给我打晕了,那我当活体抗体也说不定。
“还?”她眼神瑟缩了一下,“怎么还?”
“我抽了起码1000CC的血,你就先还个1000CC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爱裴天宇。”
我哼了一声,笃定她不会接受这个条件。
没想到,半晌后,她竟然说,“我答应。”
“什么?”我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说,我愿意还你1000CC的血,你不是要抽我的血吗?来啊。”她说着,伸出胳膊,挑衅的看着我,“抽完记得放我出ICU。”
“不可能。”我眯了眯眸子,看着她,“在小雅的官司有胜算之前,我是不可能让你出去的。”
“你还算个医生吗?”她对我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词汇,一股脑的从后面传来。
我觉得聒噪,索性出了ICU。
“对了,桑柔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张妮妮出ICU啊?她不是已经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吗?”
“暂时不要,还是之前的话,别让任何人探望她,有人来找她,就说她还没有脱离危险,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好。”
护士答应下来,讨好的看着我,“那桑柔姐,我之前说想调离妇科的事儿,您怎么说?”
“嗯,我回去看一下,你想去哪个科室?”
“除了妇科和外科都行。”
“我知道了。”
挥手让护士离开,我拿出手机,记录下她的名字,回到办公室,给她安排到了内科。
做完这些,我深吸一口气,拿出于海给我的药,吃了下去。
有空还是要再查一查肝肾功能,肝肾功能的异常,就像乌云一样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时时喘不过气来。
我吃完药,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阮泽明的办公室。
因为账本还要他签字。
到了他办公室里,他正在和人打电话,看见我,挥了挥手,随即,把电话掐断。
“你怎么来了?”
我把账本拿给他。
他快速的扫了一眼,估计没认真看,随手就签了字,还给我,“张妮妮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在好转了,不过,我让护士看着她,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她。”
“嗯。”他应了一声,“你做的很好,现在是特殊时期,人人都盯着人民医院,她之所以能救过来,你功不可没。”
他看着我,眼神忽然有些犹豫。
我了解他,知道他有话要说,笑了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刚才德国那边来了电话,说是……想要100CC你的血液,加急送到德国去,那边一个很著名的医生在进行援非医疗行动时受了伤,感染了ASRR。”
“这样啊……行,有设备吗?”
“有的。”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套抽血的设备出来,我啧啧而叹,“院长,你这里东西可真够齐全的。”
“不太齐全。”他忙活中,不忘记看我一眼,“没有避孕套。”
“……”
我哑然。
“胳膊。”他拿出针来,对我说道。
我捋了一下袖子,因为穿太厚,没捋上去,只好把外套脱了下来,这才把袖子捋了上去。
我走到他那边,在椅子上坐下,伸出胳膊,放在桌面上,冰凉冰凉的。
酒精消毒。
针刺入静脉,疼的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伸手替我揉了揉胳膊,问道:“疼?”
“废话。”我没好气的说道:“扎你一针试试?”
他有些愧疚的道歉:“抱歉,是我不好,要是我刚才能拒绝他们,你也不用受苦了。”
“没关系的,不就是一点血吗,我——”我话说到一半,脑袋一晕,差点儿没趴桌子上。
他立刻拔针,按着针孔,问道:“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够了吗?”我看了一眼,才一管,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