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捏着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对谁都这样吗?那肯定有很多女患者想当你女朋友吧。”
他凝眸,注视着我,“你呢?”
“什么?”
“你问我,是不是很多女患者想当我女朋友,你也是我的患者。”他说完,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我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大了,额头沁出一抹冷汗,我擦了擦汗,尴尬的说道:“我刚才开玩笑呢,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开玩笑。”他定定的说道:“我刚才说的话,全是认真的,你要是有这个想法,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实话,我有点尴尬。
和阮泽明的风波还没过去,就又来了一个表白,我实在招架不住,只好说道:“抱歉,我现在没有那些心思,只想安安稳稳的在圣玛丽工作。”
他没有坚持,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要是……我是不会开口的。”
我没有留他,等他走后,自己记下了药的名字,去找神内科的医生一口气帮我开了两个月的。
接下来,我就不打算去于海那里拿药了。
一天的工作下来,我也累的够呛,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结果又送过来一个难产的患者。
我连忙换上手术服,去了手术室。
产妇是从人民医院送过来的,医院建议剖腹产,但是产妇不同意,非要顺产。
问及原因,说是因为剖腹产三年内不能再怀孕,这一胎已经是女儿了,不能再耽误生下一胎。
我额头滑落一抹冷汗。
这都2018年了,还在担心生男生女的问题?就算想要生儿子,也得先保住命啊。
我当即决定,剖腹产!
产妇九死一生,外面也没家属签字,我当机立断的替产妇签了字,随后,让麻醉师准备剖腹产。
折腾几个小时后,终于生出来一个足月的女婴。
推出手术室,产妇已经醒了,听说自己是剖腹产的,立刻哭着闹着要找主刀医生。
我拦住为难的主刀医生,上前一步,“是我决定要剖腹产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即使你要把我告上法庭,我还是会这样决定,因为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人命。”
我不能看着她们死去,无动于衷。
“你也是女人。”她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你知不知道生个男孩有多重要?现在好了,三年不能生孩子,他肯定不要我了……”
“就是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才要救你和你的女儿,不然,我就直接不同意我们医院接收你,你早就死在路上了。”
因为她的态度,我语气也不那么好。
身后传来小声的‘院长来了’之类的话,我转过头,就看见了阮泽明。
他脸色难看的走向我,“桑柔,你怎么回事?”
“我……”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行了。”他看向身侧的助理,“准备一下家属的赔偿,从医院的流动资金里取,还有你,桑柔,你给我过来。”
他拉着我,快步离开门诊楼。
他脚步太快,我被拽的跌跌撞撞的,好几次差点儿摔倒,他不管不顾,直接将我拉进办公室里。
他一把把我摔在沙发上,双手掐腰,脸色难看的盯着我,“桑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我在救人性命。”
“行,你本事大了,救人?我看,你该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我怎么不会做人了?当时那种情况,要是不立即准备剖腹产,患者和胎儿都有性命危险,那是最好的决断!”
“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决断,对患者来说是吗?”
“我……”
“桑柔,圣玛丽的宗旨是什么?”
“是让患者满意。”
“那你现在做到让患者满意了吗?她就算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她高兴吗?”他一字一句问我。
字字诛心。
我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向他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要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患者,我直接拒绝接收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行了,这件事我会让人解决好的,下次,别什么事都揽在身上,不然真出了事儿,你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嗯。”
我们都没再说话,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半晌后,我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我觉得好累,自从进入圣玛丽,一直在打破我的认知。”
我第一次如此接近医疗行业,却没想到,一步步的,竟然走进了深渊。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医院。
不是。
“桑柔。”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柔和了一些,“我不是怪你,而是出了责任,我们谁都担不起。”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我们就都没有回头路了。”
“桑柔。”
“勇敢一些,想一想你当医生的初衷。”
他似乎想要开导我?但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心理咨询师,我噗嗤一声笑出声,说道:“我当医生的初衷,就是为了进入圣玛丽,找到落落的死因啊。”
“你现在还想知道吗?”他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
我们两个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正式的讨论落落的事,第一次,没有避重就轻,但在真相面前,我犹豫了。
就算我不打算为落落报仇了,可要是真的是他,我还能做到和以前一样对他吗?
妹妹和恋人。
选哪个?
我摇了摇头,“不,先别告诉我。”
“好。”
从阮泽明的办公室出来,我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冷风一吹,就浑身发冷。
等到天亮,值班完,顺手量了一下体温,我才发现,我竟然发烧了。
这时候正是年关,护士们还没有休假回来,医院里正缺人手,我没法离开,吃了退烧药,在办公室了眯了一会儿,就继续起来工作了。
大清早的,就送来两个住院的患者,好像是因为鞭炮问题,被炸伤了。
这是外科的事儿,我不擅长,就没有跟过去盯着,结果,就因为这个,差点儿葬送了我的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