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落在我的耳朵里,直到挂断电话很久后,我才恍然回过神,我想要的,不就是帮落落报仇,让真正的犯人伏法吗?
可是……
我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万一阮泽明不是凶手,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立刻在我的脑海里扎根生长,我开始控制不住的想到阮泽明对我的好,他帮我解围,他照顾我,还有……
我们同居的那些日子。
我又有些觉得羞耻,因为那时候,他刚刚死了老婆,转眼就在自己的新房里和我做。爱,就在他和王梦娴的婚纱照下。
实在过分。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怕再深想,我就要沦陷了。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更多的是一见钟情,而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则是因为日久生情。
我照例销毁这电话号码后,才勉强的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落落死后很久,他主动找上门来,告诉我,落落的死有蹊跷,问我想不想报仇。
我当然说想。
于是,他就给我留下了那个电话号码,让我每次给他打电话,都保证用的是新的手机号,打完电话一定要把号码销毁。
我们一次都没有见过面。
甚至……
就连打电话时那沙哑难听的声音,我都觉得不是真的,而是模拟发声软件发出来的。
一般来说,这样隐藏自己身份的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想让我认出他来。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是说……他就在现实生活中,就在我的身边,只是隐藏的太好,我才没有认出他?
他是谁?
他帮我,有什么目的?
只是因为我们都想扳倒阮泽明这个共同的‘敌人’吗?
我第一次怀疑起电话那边的人的身份,我实在不安,第二天一大早,就请了假,去了营业厅,让工作人员帮我查那个电话的流水。
很快,工作人员就给我打印了一份单子,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记录,全部都是我的号码。
也就是说……
那个号码,他只和我一个人联系过。
这样一来,我更加肯定,他是别有居心的,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害怕我们的事情暴露?
我隐瞒身份来到圣玛丽,固然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可是我是正儿八经的通过面试进入医院的。
就算是阮泽明知道我是为了落落才来,他也没有什么理由辞退我。
可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
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家庭,知道落落的死,他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我除了一个电话号码,不知道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他到底是谁?
我几乎要疯了。
我把写着通话记录的A4打印纸丢进垃圾桶,深吸一口气,回到了家里,随口吃了两口饭,就准备休息。
我刚躺下,还没睡一会儿,就接到了萱萱的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着急,“桑柔,你请假了?你赶紧来医院吧,医院里出事儿了。”
“怎么了?你别急,先慢慢告诉我。”我一边说,一边就已经下了床穿好衣服,准备立刻拿着东西去医院。
“你还记得淑贞琴吗?就是那个大龄产妇,她提前发动了,好像是要早产,现在整个医院妇产科新生儿科都在手术室外等着呢,你又不在……”
“我马上过去!”
说完,我立刻挂断电话,出门打了车,“师傅,去圣玛丽医院门诊楼,快点!”
“哎,好。”
坐在后座上,我就忍不住着急的套上了护士服,司机从车内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圣玛丽的护士?”
“对。”
“圣玛丽啊……这个医院不行。”师傅摇了摇头。
我倒是极少听见外人对圣玛丽的评价。
作为申城唯一一家私立医院,圣玛丽拥有无数留德博士坐诊,超一流的医疗设备,检验器械,让它从无数家公立医院中脱颖而出,成了许多人治病住院的首选。
于是,我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你应该是新来的吧?”等红灯的功夫,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点了一根烟,问我介不介意。
我摇摇头,“是,我是今年夏天才来的。”
“那你应该不知道,以前,圣玛丽的医疗事故多的数不清,可是上面把消息压下去了,这几年换了个新的院长,好好的整顿了一番,才减少了事故率,新的院长叫阮什么的,你认识吗?”
“阮泽明?”我下意识的说道。
司机连连点头,“对,就是他,他是挺有能力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再次追问,司机却没有回答我,而是一个转身,把车子停在了医院门诊楼的门口,“好了,到了,既然你是来救人的,我就不要你的车费了,走吧,以后出去好好找个医院,别在这黑心医院里呆着了。”
我呐呐的应了一声,下了车,看着他的车子一溜烟儿的从圣玛丽的门口开走,还有些没回过神。
最后,还是萱萱的电话,将我催到了手术室门前。
我看着紧闭的门,问道:“怎么样了?”
萱萱的表情有些可惜,“中午她正在食堂吃饭,不知道怎么跟人吵起来了,动了胎气,就提前早产了,才八个月,以前老人们不是有句老话吗,叫七生八不生,估计情况不太乐观。”
而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看着我们,焦急的说道:“C型血400cc,快去拿!”
“好,我去!”
我说着,快步接过护士手里的牌子,拔腿就朝着血液库里跑去。
人命关天,我没空想那么多,以最快的速度去拿了血液,放在怀里,因为血液的储存条件必须冷藏,但是又不能把冰的血液送进病人体内,所以一般都会提前准备,等温度上来后,才给病人输血。
像是这么着急的,很少见。
我抱着保温箱跑到手术室门口,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运动而剧烈的跳动着,疼的我弯下腰,问道:“血、血,怎么样了?”
萱萱从我手里接过了血液,但并没有走进手术室,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看见她这表情,顿时心里一凉,刚才抱着保温箱跑了那么久,都没有觉得累,这下,疲惫一下席卷上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