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激动,半晌后,缓缓的说道:“小柔,我希望你好好的。”
我没说话,捡起筷子,端着饭碗把剩下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这才回头对他说道:“我吃完了,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小柔!”
他不顾自己剩下的饭菜,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小柔,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我垂下眸子,故作轻松的说道:“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上下级的关系,这样挺好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松开我,后退半步,眼里有些受伤。
既然他没事,我就回了办公室,开始着手处理这周周末野炊的事儿,我把地点选在了雷山脚下,同时又选了几个备用的地方,一并发给了尚亦珊。
不一会儿她就回复了我,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野炊的事让我做决定就行,全部处理完再跟她汇报。
我定了地址,又安排好时间,联系了大巴出租,弄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我将文件发送到尚亦珊的邮箱里,在得到对方已经收到邮件后,就关了电脑,准备下班。
我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尚亦珊正准备出门,她看了我一眼,问道:“要我顺便送你回去吗?”
“不了。”
我刚拒绝完她,手机上就响起了短信铃声,我拿出手机一看,是阮泽明的短信,他说他有事,不能来接我了。
显然,旁边的尚亦珊也看到了。
她笑了一下,说道:“还是我送你吧,走吧,你回家还是去圣玛丽?”
我想到阮泽明刚才说他有事,应该是在圣玛丽忙,就说道:“去圣玛丽吧,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本来也要去。”
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的疑问,问道:“你和阮泽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雇佣关系。”她回答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别让他说我虐待你。”
“怎么会呢。”
她没说话,专心的开着车,很快,车子驶入市区,在圣玛丽的地下停车场停下。
她和我一起下了车,锁上车门。
上了楼,我直奔阮泽明的办公室,倒也没注意尚亦珊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过,她这个人一向神秘,我也就没有在意她。
给阮泽明打了个电话过去,他很快就接了电话,问我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圣玛丽,你在哪儿呢?办公室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楼上。
“我不在,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犯难,“我以为你在这里呢,所以就来找你了,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先打车回家吧,现在这个点在堵车,不好打车,你路上注意安全,我晚上会回家的。”
“那好吧,我回去了,你早点回来。”
“嗯。”
挂断电话,我往四楼他的办公室窗口看了一眼,这才恋恋不舍的出了医院,回了家。
回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阮泽明不在,就更显得清净了,我放着音乐,做了饭,然后给疗养院的同事挨个发去信息,通知他们周末聚餐野炊。
做完这些,我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阮泽明还没回来。
我耐不住,又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客厅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我立刻挂断电话,飞到门口。
阮泽明一身疲惫的进来,脱掉西装,看向餐厅,“你吃完饭了?”
“没有。”我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胃部,“我在等你呢,你快去洗漱吧,一起吃饭。”
“好。”
他洗漱完,和我一起回到餐桌上,我看着他风卷残云的吃完饭,说道:“阮泽明,我们谈谈吧。”
“什么?”
他收拾餐桌的动作一愣。
我站起来,从他手里接过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重新坐好,端端正正的,看着他:“尚亦珊让我转告你,说这次手术失败,不是因为你,而是患者自己做了手脚。”
他拧眉,“尚亦珊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个?”
“可能是她觉得,我能做你们两个的传话筒吧。”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问:“你们医院的事,你处理的怎么样了?患者家属有继续纠缠你吗?”
他摇了摇头,“他们拿了赔偿,就离开了。”
“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问:“你不打算说点别的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早点洗漱休息吧,对了,我今天帮你开了点中药,调理你的失眠。”
“不要!”
我烦躁的很,一把推开面前的盘子碗,碗碟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泽明停下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桑柔,你发什么脾气呢?”
“我发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我问你和尚亦珊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道:“我想干什么,顾骁想干什么,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和顾骁见面,把圣玛丽的系统和账本复制给他?”
“原来你都知道……”我喃喃说道。
“是,我都知道,所以,你给他的东西,全都是我删改过后的,他得到错误的数据,自然几次出师不利。”他眯了眯眸子,像极了危险而野性的丛林黑豹,“现在,轮到我的反击了。”
我心里一片冰凉。
他这样……把我放在了什么地方?让我以后怎么面对顾骁,怎么去疗养院上班?
“你、你想过我吗?”
“桑柔。”他喊了声我的名字,声音不似刚才冷厉,“我希望你好好的,有一份喜欢的工作,有一份安稳的生活,不要掺和到这些事里,以前的事,我是知道,但我从来没跟你计较过,否则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谢谢你不追究我来圣玛丽的目的,谢谢你不计较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圣玛丽的重要资料,交给顾骁。
“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桑柔,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别装傻。”他紧紧地绷着一张脸,“如果我要你在疗养院里,给我和尚亦珊提供情报资料,你会做吗?”
他果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那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的仿佛不是我说出来的一样,“你之所以会同意让我进入申城疗养院上班,是不是就为了这一天?”
为了让我成为所谓的‘双面间谍’,跟他、跟尚亦珊互通消息。
原来,他算计的这么远。
原来我走的每一步,我人生中的每一个意外,都是他的预料之中。
我后退半步,但忘记椅子就在我身后了,被椅子绊倒,跌倒在地,他要来扶我,我一把推开他,恐惧的看着他:“阮泽明,你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