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患者是学生,说只能早上上课前来,我六点多就来了,不过她一直没来。”
他叹口气,看向诊室门口,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我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现在方便帮我看看吗?”
“你怎么了?”
“是这样,我打算备孕,所以来问问你,看我能不能停药。”我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他果然不赞同,问我,“你上一次情绪失控,是什么时候?”
“就……一两周前吧,我和邵雅那次,你应该知道?”
“嗯。”
他并没有多说,只说道:“我不太建议你现在停药,也不建议你备孕,你是产科的护士,应该清楚孕期抑郁和产后抑郁的严重性,到时候病情更厉害,就更加难以治疗了。”
“那我怎么办?”
“你看着选择吧,是备孕,还是想要康复,这个我不能替你做主。”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一会儿还要上班。”
“我送送你吧?”
“别——”我拦住他,说道:“你不是还在等你的患者吗?患者要紧,不用送我,我又走不丢,我走了啊,下次见。”
“好,路上小心。”
和于海分别,我走出圣玛丽,打了个出租车去疗养院,路上,把于海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阮泽明。
他半天都没回复我,也不知道是在考虑,还是没看到。
我没在意,到了疗养院,就开始一天繁忙的工作。
晚上,阮泽明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妈妈让我们一起回家,我看着面前这一堆工作,只好跟顾骁请了假,放弃了加班的打算。
到了阮家,我才发现,他妈妈不止是喊了我们两个过来,还有上次见到的茜茜,以及几个叔叔伯伯。
一家人齐聚一堂,看起来异常热闹。
我站在人群中央,有些手足无措,拉了拉身旁阮泽明的衣角,向他求救,我们到底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心意相通,他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对爸妈说道:“妈,我带桑柔去院子里走走,她还没有好好看过家里呢。”
“好,去吧,早点回来,一会儿就开饭了。”
“知道了。”
走出客厅,我总算觉得周围的空气轻松了些,抱怨的说道:“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说过来就过来,我都没有准备。”
他眉梢一挑,“你回家来还用准备什么?这是我家,又不是来走亲戚的。”
我不满,“是你家,不是我家。”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又不好改口,只能无奈的说道:“我家就不是你家了?”
“当然不是!”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怎么了?刚才喊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事儿吗?”他站定脚步,看向我。
我吸了吸鼻子,“就是不想在客厅待着,不过,我们走太久也不好,回去吧。”
我说完,转身在前面带着路。
他跟我一起回到客厅,刚进客厅,就被迎面扑过来的一个人影抱在了怀里,我看着茜茜小女孩一样的撒娇,心里一阵反胃。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尤其是当着自己嫂子的面,跟自己的表哥搂搂抱抱的,像话吗?
我忍住讽刺的欲望,开口跟她打招呼,“茜茜,好久不见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理我,而是对阮泽明说:“明哥哥,我好久没看见你了,自从你结婚,都不回家来了,也不回来陪姑妈。”
她这话一出,我几乎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阮妈妈,好在,阮妈妈正在跟几个叔伯讲话,没有注意到这边。
我垂下眸子。
轻易的就能找到关键,挑拨我和阮妈妈的关系,这个茜茜,不像表面的那么纯良。
但我又不是吃素的。
我笑了一下,说道:“茜茜,我和你哥哥已经结婚了,你哥哥成了家,自然不能天天往长辈这里跑,你以后也是,要是结婚了,能天天回娘家来吗?”
她被我堵了,语气不善,“我就算结婚了,也要天天回家了,实在不行,就找个上门女婿,我们家又不是找不起!”
还真任性。
上门女婿这样的话,也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吗?
果然,不等我开口,阮泽明就先训斥道:“茜茜,你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道歉。”
“不!”她怨恨的盯着我,“就是她抢走明哥哥的,我凭什么跟她道歉?我不道歉!”
我们这边的争吵,很快就引起了长辈们的注意,阮妈妈看了这边一眼,走过来,问道:“泽明,茜茜,怎么了?”
“没什么,妈,我忽然想起来医院有事要处理,可能得临时回去加个班,要不我跟桑柔就先回去吧,不吃饭了。”
他说完,就拉着我走到玄关处,“换鞋子,我们回圣玛丽。”
“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老远的回来了,说走就走?就算要走,也得把饭吃完啊!”
“医院那边催的急,等着做手术呢,饭改天再吃。”
说话间,我和他已经换好了鞋子,他二话不说,就拉着我走出了阮家老宅。
开车走出很远后,我才咬了咬唇,说道:“刚才对不起啊,我不该和茜茜吵的。”
“不关你的事。”他趁着红绿灯的功夫,按了按太阳穴,“茜茜自小娇贵,宠坏了,是该有个人说说她。”
“可是……”
“没事。”他安抚的看向我,“妈那边,我会和她说的,以后我们也尽量不回去了。”
“谢谢。”
我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我让他为难了,让他在妈妈和女朋友掉水里先救谁这永恒的问题里犯难。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婚后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和阮泽明积极备孕了几个月,验孕试纸从春天用到夏天,起码用掉了上百个,但我的肚子,仍然没有动静。
阮妈妈等不及,以为我有什么问题,在茜茜的撺掇下,以为我身体有什么问题,火急火燎的赶到疗养院,将我带走,说要给我检查身体,看看我是不是有不孕不育症。
被当着面说可能有生育上的问题,我自然觉得不舒服,“妈,您别听他们胡说,很多人都是备孕一两年才怀上的,我这才几个月呀。”
“你都好几个月了,杨太太的儿子才结婚一年,就已经生了,不行,你还是得做个检查。”
她脸色难看的拉着我到了妇产科,把我丢给主治医师,说道:“给她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有生育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