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昨天检查还什么事都没有呢,今天就差点流产,你是怎么当丈夫的,有没有点担当啊你,”
昨天给南悠检查的妇产科医生劈头盖脸的冲沈时易一顿骂:“我说南医生怎么昨天听了结果这么不高兴呢,碰上你这种人搁谁也高兴不起来,不是我说你这男的到底什么情况,你老婆都怀孕了你都不知道?还让她连着往地上摔,你是不是家暴了你,啊?”
“没没没真没有,大夫,”苏晓晓听不下去了:“这事有点误会,您就说悠悠没事吧,孩子有事没有?”
医生“哼”了一声:“没什么事,醒了给她弄点好吃的,情绪别太激动,还是得住几天院观察观察,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尤其是你,”
她指着沈时易:“既然要当爸爸了就有点责任心,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不是废物一个,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显摆了,我们医院不缺优秀的医生,配的上我们小南医生的有的是,不光你一个,好好反省吧你!”
“……”
等医生走了,苏晓晓才敢再出声。
“这医院的医生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虎狼脾气,不过我喜欢,骂的好!我想骂他不是一两天了,”
沈时易守在病床前,握着南悠的手,原本清俊利落的男人此刻一身狼狈血迹,下巴上占满了胡茬,眼睛红肿的像是核桃一样。
钟湛安慰道:“易哥你也别自责,医生不是说没什么事了么,等学妹醒了你好好陪她待几天,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折腾了”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你懂?”
苏晓晓这会火气也贼大:“沈时易我就问你,你是想活在过去还是现在,你应该知道悠悠心思有多敏感,那天她猜到自己可能怀孕了,我说让她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她说再等等,怕你太忙了会给你添乱,今天要不是这事,都不知道还要自己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你要是照顾不好南悠就别拦这个差事,趁早滚远点。”
说着说着苏晓晓就要哭:“也就幸亏今天没有事,我告诉你沈时易,悠悠要是因为你出了事,我豁出去了也不让你好过!”
“行了行了,这不是没事吗?”
钟湛拉住暴躁的小媳妇,对沈时易说:“你哥那边的事有律师给你解决,没什么事,南边刚才来的电话,查出点线索,你就踏实陪学妹吧,我最后劝你一次,往后看看,往眼前看看。”
“看什么看,有事了他也活不到现在了,我他妈第一个拿刀砍了他,你看他现在眼里还看的见别的吗,悠悠都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你别捂我嘴钟湛呜呜呜呜——”
钟湛将苏晓晓带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南悠和沈时易两个人。
南悠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都是汗,沈时易满心的自责,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当听到南悠说自己怀孕了的时候,沈时易那一刻脑袋都是蒙的,曾经那些只是随口述说的话成了真,他那一刻甚至特王八蛋在怀疑南悠是不是在骗他。
手里的水果刀自然得落地,还没等他回过神,南悠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再然后,兵荒马乱,大脑再能思考已经是在医院里,南悠被推进了手术室。
“对不起,我是混蛋,”
沈时易从口袋里掏出准备了已经不知道多久的戒指,套在了南悠的手指上。
“我真的错了,我不会再让你等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计较了,我只要你。”
——
南悠醒来是在当天的晚上,沈时易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小姑娘靠在床头,白净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正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沈时易手里捏着毛巾,自责到一步都不敢迈,目光落在南悠的肚子上,更是心堵得难受。
“你……”
南悠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一脸的纯良无害。
只见她张开了双臂,朝他——
“沈时易,你抱抱我。”
男人一颗心,瞬间软成一滩。
钟湛和苏晓晓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高大帅气的男人抱着穿着病人服的漂亮女人亲亲额头亲亲嘴,一只手落在女人的肚子上轻轻的揉搓。
“嫁给我,嗯?”
南悠嫌弃的直躲,抬手之际鸽子蛋戒指反出光:“早点你不说,知道我怀孕了才想着。”
“这你不是冤枉我了么,我都求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是你不答应。”
他说的求是在哪儿,南悠不可能不知道,耳根蹭的一下红了个透。
钟湛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哟,易哥反应挺快啊,幸亏这戒指兜里头常揣着,要不然今儿个估计没法活着出这病房了。”
沈时易笑骂:“滚。”
苏晓晓一根手指戳南悠的脑门:“瞧你这点出息,什么都不问就原谅他了,知不知道你今天多危险,差点你们娘俩就都没命了,”
“没她说的那么邪乎,小学妹你放心,哦不,嫂子,你们娘俩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你也有不对啊,你这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们易哥啊,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易哥都给你吓成什么样了,我看也就是没原料,不然非得在车上给尿了裤子不可!”
“行了,有完没完,”沈时易看见这俩人就烦:“滚出去,我跟我媳妇说会话。”
“得得得,我就不该回来,挨,楼下买的炖鸡,趁热吃啊,你俩都得补补,发票我留着呢,记得报销。”
“滚。”
俩人再次被请着“滚”了出去,沈时易这回学聪明了,锁好了门。
“我肚子饿了。”
南悠指着桌子上的鸡汤:“你喂喂我呗?”
沈时易笑了声,别说喂了,就是她想喝新鲜的,让他现炖他都得炖。
南悠小口小口的嘬着鸡汤:“今天你哥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他这人神经一定有问题,他说什么你就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沈时易没说话,只是吹凉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就……”南悠想到今天在场的警察:“没事吧?”
“没事。”沈时易说:“有律师和唐域在,能解决。”
也是,要真有什么事,沈时易也不至于还能来医院
“再喝两口?”
南悠摇头:“不喝了,不怎么好喝。”
沈时易看了眼消灭了半桶多的鸡汤和成堆的鸡骨头,嗯……这要是好喝那还了得。
沈时易将南悠放躺下,把那剩下的汤喝了个精光,简单收拾后也一同钻进了被窝,南悠立刻四肢缠了上来。
“你今天话太少了,我都不习惯,”
南悠摸着他的下巴:“你不用自责,其实我也是前天才知道怀孕,说来也很郁闷,算算日期就几次在浴室套套破了的时候,我说吃药你不让,结果就中招了,怎么办,我到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我妈解释,你说她会不会杀了你?”
沈时易“嗯”了一声:“杀了我也是我活该,我混蛋。”
“……”
南悠知道了,沈时易现在就是个死人,没得感情。
“沈时易,我很好奇你现在都在想什么。”
从她醒过来到现在,沈时易就像变了一个人,行动,言语一顿一愣,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犯什么错一样。
沈时易手抚着她的长发,说道:“一直以来到现在,我都错了。”
他将她抱紧:“对我而言,再也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我没办法再一次经历今天的事情,我怕我真的会撑不住死掉,南悠,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苦苦追寻了许多年的答案其实最终还是那个不变的事实,陈韵是自杀,自杀的原因肯定不只是沈时利一人造成,如果真要算的很清楚,沈时易也不是没有责任。
对于沈时利今天说的那些事,沈时易是信的。
陈韵的日记里有记载过,她说她这一生的苦难都是自己造就的,女人最不能要的就是虚荣,因为虚荣的下一步就是自我人生的毁灭。
他们早就各自做主了自己的人生,唯一抓住过去不放的人是沈时易。
直到今天南悠晕在他怀里那一刻他才彻底清醒,他这一生仅剩的左不过只有南悠,如果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将她也失去,他这一生,也算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盼头。
黑夜之中,病房之内静的出奇。
“你不在追究了?”
沈时易手指绕着她的头发打转:“不了,代价我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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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悠出院那天,沈时易跟那天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的医生再三确认
“我老婆真的没事吧?您确定不用再查查?”
“不用不用不用我还说几次啊,楼下耳鼻喉你要不要挂个号去看看?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来着?有问我废话的这个功夫你不如去看看你老婆,没看她自己收拾衣服呢吗!长的人模人样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老婆!”
“……”
南悠装好衣服,看见沈时易耷拉个脑袋进屋。
南悠笑问:“怎么又这么蔫啊你,没吃饱?”
沈时易一言难尽,她这媳妇怎么眼睛里只有饭。
他指着门外的医生,一脸委屈:“她骂我。”
“噗。”
南悠没忍住:“我让你躲着她点了,吴医生脾气是不太好,平时吼人很厉害的。”
沈时易点头同意,是的,他见识到了。
出了医院,沈时易开车准备送南悠回家:“我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星期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你确定你还继续上班?医院细菌多,要不你先歇几个月,等生完了再回来上。”
南悠不乐意:“我不想在家待着,太没劲了,而且前期也没什么事,怀孕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很多医院的女医生女护士都是在上着班的时候扭头上楼生孩子,比在家还安全省事呢,绝对的第一时间,你放心吧。”
沈时易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但南悠执意坚持,他也不好再劝,换个角度想,南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性格好不容易开朗点,医院里专家医生也多,至少比在家里和那条臭狗相处靠谱,他也不能保证每个白天都在家里陪她,这一点的确是在医院比在家里好。
“那回头把一崽扔到钟湛他们家去,医生说了家里不让养宠物。”
“???”
南悠急了:“你要是敢把它扔出去,你也就一起别回来了。”
“……”
沈时易耐心道:“不是我把他扔出去,你现在怀着孕,狗身上细菌那么多,对你跟我闺女都不好,你是医生这点是还不清楚?”
“你怎么就知道我怀的就是女孩了,万一是男孩怎么办?”
“那不可能。”
沈时易拐弯进了小区:“我对我的输出质量有把握,臭小子这种可能性在我这里不可能发生。”
南悠:“……”
进了屋,南悠见到了阔别多日的一崽。
主汪相见泪汪汪,一崽再次拿出上次咬沈时易时的速度狂奔了过来。
然而还没碰着南悠大腿,就被沈时易一把拎了起来,扔进了厕所。
沈时易:“从今天起,这座房子有你没它,有它没你。”
“你对它这么凶迟早会遭报应的。”
南悠企图将一崽放出来,被沈时易眼神制止。
“遭就遭,为了我闺女我可以。”
南悠:“……”
晚上沈时易伺候小姑娘洗完澡,裹着浴巾把人塞进了被窝。
未婚二人组陷入了晚睡前的沉思。
未婚先孕这事以前也只是嘴上说说,沈时易怎么也没想过在结婚前让南悠真怀孕。
可现在事情发生了,虽然喜悦大过忧愁,但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
“我明天让人去置办东西,后天去你家提亲,”
沈时易揉着小姑娘的手指:“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戒指套在了你手上,连个正经的求婚都没有。”
口口声声叫着人家悠悠公主,最后还是让公主受了委屈,沈时易心里一百个懊恼与悔恨。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拒绝,我会想办法,但是孩子……”
“我没关系啊……”
南悠说:“你要是大张旗鼓求个婚我也不见得会答应,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求个婚还要搞那么多事,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婚姻里两个人明白彼此就好了,我前两天看综艺,一对明星夫妻从恋爱到结婚都是在一个接一个的恋爱节目中进行的,我就在想,他们两个表现出的那种喜怒哀乐,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为了迎接镜头表现出来的?”
沈时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有些人就喜欢享受平淡的二人世界,有些人却不这么觉得,他们渴望得到祝福,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过得很好,而真正的酸甜苦辣只有尝过的人才清楚。”
“但我们不一样,你没有理由不享有这些,我很抱歉,南悠。”
南悠捂住他的嘴:“我不想让我的宝宝接受的胎教是从‘抱歉”这两个开始的,所以请你闭嘴,听我说。”
“我就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想让别人品尝我的酸甜苦辣,如果可以,我连婚礼都不想办,”
“我没有那么多的朋友,家人也只是我妈妈那边的,如果办婚礼的话,我可能连能牵胳膊的父亲都没有,因为我并不想让我那个人参加我的婚礼,”
更多的是,沈时易这边可能一个人也没有。
南悠不忍心让沈时易难堪。
南悠的想法很简单,柴米油盐,偶有甜蜜与酸辣,平凡与惊喜,只要那个人是沈时易,贫穷或富贵,她……
还是更喜欢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