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悠下了车,一边收手机,一边揉眼,眼圈都是红的。
“……你哭了?”
司机师傅虎躯一震:“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跟我没关系!她自己哭的!不信你问她!”
他就跟她说想老婆儿子了,等送完她就回家,谁知道她哭个什么!
沈时易:“……”
他说什么了吗??
“我没哭,”她揉了揉:“好像进东西了,好别扭啊。”
“过来我看看。”
南悠听话地仰起头,借着路灯,沈时易帮她吹了吹,擦出来一只小虫。
“好了,眨眼试试。”
南悠笑的甜,使劲眨了眨,眼圈润了水,黑夜里亮的异常。
“还难受吗?”
“嘿嘿,没事了,谢谢易哥儿”
“啧,谁教你的?”
这声易哥儿把沈时易叫了个舒坦。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听着顺耳倒是真的。
比沈时易强多了,一点儿恋爱的味儿也没有。
“怎么想起来这么叫我了?”
“啊?不行吗……”南悠摸摸鼻子:“我看钟湛就这么叫你,以为你还挺喜欢的。”
男人嘛,不都那点癖好,不是爸爸就是哥哥。
“行,没说不行,”沈时易揉着她的小脑袋:“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是你叫的都好听,越大声越好。”
“……?”
话像是人话,但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什么叫越大声越好??
南悠脑袋被冻僵了,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他可能在说自己声音小。
“那我下次再……大点声?”
“……”
沈时易憋着笑,小女朋友可真好骗, 他并没有感觉到良心不安可怎么办呢?
“当然行了,我没意见,多大声都行,不行我给你递喇叭,我爱听。”
“……?”
还是好奇怪。
出租车司机掉了个头,亮起前灯扬长而去。
沈时易接过她的挎包,一只手搭着,一只手牵着她,一步步地往楼道里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你今天,有碰见什么人吗?”
“有。”南悠立起三根手指:“碰到了温禹,我发誓我是自己回来的!没坐他的车!”
沈时易笑了,收起她那三根:“我又没说什么。”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那股不自在的来处。
沈时易推她:“进。”
南悠在前,待她进了门,沈时易冷不丁回了个头,看见了不远处车子里的亮光。
车厢里有白烟谜绕,清俊的男人此刻仿若被黑团笼罩。
沈时易勾了勾唇角,冲那头摇了摇头。
即便是在黑夜,即便隔着那么远,即便只有一眼,不过短短几秒,温禹也读懂了他摇头的意思。
你不行。
自始至终,她只能是我的。
——
晚上两人在南悠的房子吃的饭,沈时易叫的外卖,百雀楼的宫廷菜,七七八八叫了十几种,吓得南悠以为自己又穿越了,这回直接当皇上。
南悠舀了一勺佛跳墙,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口满吸了进去,鲜的舌头都要掉了。
“这个好好吃哦。”
南悠眼睛眯着,吃货的享受。
她敲了敲桌子:“我这桌子买的时候才二百块钱,我好担心它承受不起这桌子菜呀。”
沈时易抿着唇,给她夹了一块万福红烧肉:“喜欢就多吃,以后想吃随时点,你男朋友钱多的是,吃不穷。”
“……”
“你不要总是和我强调你是总裁的身份,虽然你很有钱。”
南悠化身思想教育小老师:“勤俭节约才是中华美德,你这太腐败了,古代皇帝都没这么夸张过。”
“你也不是皇帝啊,”沈时易继续投喂鸡腿:“你是大清第十八代皇贵妃,皇上的宠妃,可不得宠着点儿。”
“……”
南悠噘嘴:“你能不能以后别提我黑历史。”
“不能。”沈时易慢条斯理的喝汤:“小主的恩,尿嫔得记一辈子,以后能不能拿个奥斯卡就看您的栽培了。”
南悠:“……”
她好……好恨。
小心眼的男人要不得
“哼。”
她夹起碗里的鸡腿吭哧吭哧啃了起来,有钱吗不是!来啊!造啊!她非得吃穷了他!让他见识一下钮钴禄氏的饭量!
一个小时后。
“把这吃了。”
沈时易递给他一盒健胃消食片:“吃八个,你有点异于常人,得双倍。”
“知道了。”南悠咬牙切齿。
南悠吃多了,得亏她的胃练就了千年
不坏,消化系统稳得一批,吃了几片没一会就下去了。
吃过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聊天。
电视成了摆设,只透出亮光,声音被沈时易调到了最小。
南悠靠在他的肩膀上,腿埋在毛毯里,沈时易一只手摸着她的头,撸猫咪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柔柔。
他:“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以前跟你说过,但没跟你说全部。”
“嗯?”
南悠被他撸困了,打了个哈欠,大眼迷茫水雾,萌的不得了。
沈时易喉结滚动,缓慢地闭了会儿眼,手伸进毯子,握住了她温热的小脚丫。
“我妈是自杀,但并不只是因为抑郁症。”
他想,两个人在一起了,他就不应该再对她有所隐瞒。
他的过去,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她既然已经接受了他,她看到的,也不应该只有他光鲜亮丽的一面。
南悠呼吸变慢,手不自觉地收紧:“那是因为……因为什么?”
沈时易感受到她的僵硬,心里的疑惑不禁又大了一圈。
“因为我哥,还记得吗?”
南悠点了点头。
他妈出事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
早上他起床,凑巧碰到了同样下楼的沈时利。
彼时陈韵正在厨房给他做早餐,在看见兄弟二人下来的时候,眼神先是怔了怔,眼神从沈时利身上飘过的时候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恐慌。
然而沈时易没在意,沈时利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存在,平日里没少给他们母子二人使冷。
沈岩向来只宠着沈时利,对于沈时易和陈韵,好似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
室友,父子没有父子样儿,夫妻没有夫妻样儿,就连睡觉,经常都是分床睡。
所以一直到现在,沈时易也不知道陈韵为什么要嫁给他。
论相貌,论条件,陈韵年轻时即便是老了,也是风韵十足的女人。
“等我再回来,我妈已经没了了,周边都是警察,确认是自杀,我问了家里的佣人,我哥那天没出门,下午才走的,我妈死亡时间也是下午。”
“你的意思是,”南悠深呼吸,不敢想:“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不可能会那样做啊,他……他是疯子吗?”
“我没有说是他杀了我妈,我的意思是,我妈之所以会情绪崩溃,选择自杀,一定是跟他有关系。”
有的时候,精神的折磨更能杀死一个人。
“我这些年一直在查,可是什么也查不到,沈氏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沈氏了,负债累累的空壳,我承认,是我做的,因为我不想看见他过得好,我会恨。”
沈时易骨子里的阴暗,全来自沈家赠送给他。
“我没有说过我是好人,相反,我睚眦必报,我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极端的事,但是我不会伤害你,对你,南悠。”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我只想奉出我百分之二百的好。”
他叹了口气:“我好喜欢你啊。喜欢的无法自拔,命也不想要。”
“我这辈子,仅剩的,唯一想要珍惜的人,只有你。”
“易哥儿。”
南悠眼圈又红了,软趴趴地缠上他,他这小女朋友可真是爱哭呢。
她在他怀里蹭啊蹭地,软的像只撒娇求好的布偶猫,蹭出沈时易一身火。
“你不会再一个人了,我以后都陪着你。”
她朝他张开胳膊:“以后你难过了,你就过来找我,我会抱抱你,我是草莓儿的,是甜的呀。”
“恩行。”
沈时易笑了,刚才那一身燥热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小姑娘这么甜这么软,还是草莓味儿的,让他禽兽的心思实在打不起来了,只想把她一口吞腹,只让她属于自己一个人。
他站起身,毫不费力地将她从沙发捞起,那么能吃的一姑娘,体重轻的像是一片纸,三两步来到窗前,将她放在飘窗上,俯身亲吻。
节中大雪,整个城市都笼上了一层雪霜。
霓虹灯彩,万家灯火照溪明。
偌大的玻璃窗前,热气腾起,两层叠影透耀在床前,亲密,热情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