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给我把镜子拿过来!”
沈时易慌了,开始打磕巴:“这不可能!他怎么能剃我头发呢!我又不是化疗!这他妈哪儿毕业的庸医!”
“浑身上下就那么几个长毛的地方!他不剃腿毛!干嘛非剃我头发!他跟我有仇是不是!”
怪不得他总觉得他这几天脑袋不对劲,那天换药的时候明显感觉头皮凉凉的,那会也没想太多,光顾着跟南悠说话,以为是擦了酒精什么的了,闹半天是他妈秃了!!!神他妈擦酒精!!
“你清醒一点,你伤的是头,手术肯定要剃的,不剃看不清,”南悠一边安抚给他科普:“其实用不着全剃,但也得剃一半,还不如全剃了好看,它会长出来的,只不过有点慢而已,你放心!!丑一点没关系!只要不是智障!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
沈时易心如死灰:“你还想嫌弃我?我变智障你很高兴?就因为我秃了吗?秃了我就不帅了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不不,我没这么说,你依然帅,只是有头发更帅一点”南悠表情认真:“我怕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感觉也还好,你比我想象中坚强一点。”
“你以为我会怎样?”
沈时易内心咆哮:我多坚强一男的!为了个头发还能跳楼吗!?
“跳楼,或者把那个医生打一顿,剃光他身上所有的毛,所以我昨晚就把窗户封死了。”
“……”
Okay,fine,他的确有这个想法,指的是拔那医生的毛。
秃了的头发不可能再回来,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改也改不了,只能等他慢慢长。
沈时易恢复的快,在医院又住了一个多周,临近元宵终于出了院。
脑袋上的布一层又一层的减少,沈时易见人的频次也越来越低,好几次钟湛过来探望都被拒绝在了门外。
南悠知道他好面子,不愿意顶着个秃脑袋出门,出院那天特地给他买了个死贵死贵的毛线帽子,黑色褶痕款,又保暖又好看,当下明星流行款,沈时易非常不情愿的戴上。
“怎么跟娘炮似的,”沈时易拽了拽帽檐,照了照镜子:“还行,幸亏颜值能打,年轻了五岁。
“少臭美了。”南悠道:“等会你助理过来接你吗?我今天还要上班,晚上才能回去。”
“他去非洲了,接不了,”沈时易穿好大衣:“我打车去公司。”
“那你记得按时吃药呀。”
空气陷入安静,病房里收拾好了一切,加湿器喷吐出白浓色的烟雾。
南悠穿着平底鞋,比沈时易矮半头多,两人离的很近,消毒水与檀香混杂在两人之间。
“晚上我会回家。”沈时易说。
南悠:“啊。我可能会晚点,七点半吧……”
“你们元宵节都不放假吗?也要值班?”
“不放,医生没有假期。”
沈时易低了低眸子:“没人性,那我提前叫好吃的,等你回来。”
他在南悠的唇上印下一吻,像是待珍宝般,轻轻的触碰,毛绒的帽檐磕到了她的头,小声的“嗷呜”一声。
前阵子仗着身体残废骚断腿的男人,这回儿突然温情正经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小心翼翼。
沈时易走到门口,咔哒一声,屋门随即被锁上。
南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就被他拦腰抱起,放在了病床上。
“你干什么呀!”
南悠脸“蹭”地红了,小奶音直发颤,这里是医院,会有人进来的!
“你说我干什么?”
沈时易眼神意味深长,总觉得带有那么点色意。
医院怎么了,白大褂岂不是更有味道?
南悠:“你不会不想出院吧?”
“……”
别说,沈时易还真不想,但他现在必须得出了,恋爱脑不是个好东西,会让人倾家荡产。
“那倒不是,”
他其实就是想跟她好好谈谈,关于他出院以后再也没法一蹬腿按个床铃,十分钟一小见,三十分钟一大见以后的这片区域内的情敌一号情敌二号以及不知道还在哪儿藏着没出来的各种问题。
“别动,我有话说。”
沈时易托着她的腰,灯光打了一片阴影,盖在了两人的头顶上。
“我就是想问问你,决定和我在一起,你到底怎么想的,是觉得愧疚,觉得我救了你,一时的感激,还是因为喜欢我,”
“啊?”南悠觉得他这问题问的可笑:“你觉得呢?”
话都说那么明白了,他还要再问。
喜欢特别喜欢,以前是藏在心里,现在她说出来了,再也没有一点隐藏。
“我不知道。”
沈时易自嘲地笑了声:“你就当我多想吧,南悠,我也是人,没有安全感的人不只是你,我也会。”
因为太喜欢了,得到以后反而会更珍惜,生怕她哪一天又会悄无声息的走掉,连一个给他表达爱意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身份就是这样,有点钱,自己赚的,爸妈都去世了,有个等同于没有的哥哥,家里没什么亲人,说是公众,也不算公众,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跟我炒绯闻,或许是因为我跟那些大腹便便油腻的中年创业男有点不一样,长的太帅了点。”
“……”
可真够没脸的。
他把头搭在她肩膀上,清浅的热气惹的她直痒,叹了口气。
“说实话,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信你跟温禹这么多年还只是朋友关系,我以为我这辈子没机会了。”
“……”
“?”
南悠奇怪:“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和他在一起,我和他有什么让让误会的地方?”
俩人明明就是个同学关系,异地他乡互相照顾,平时接触多一点,但也只限于朋友的接触,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们都这么想?
这是误会吗?沈时易叹气,今天必须要告诉她了,只有这样才能断了这两个人的联系与交际。
他不是什么善人,也容不得什么沙子,即便南悠心里没那个意思,他也不希望以后因为别的男人的事,跟她争吵。
“有时我觉得你也挺傻的,南悠。”他看着她的眼睛,真诚而专注:“温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我不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到时候稀里糊涂被人骗过去了跟人结了婚,当一辈子傻子,骗婚又骗身,你乐意?”
他的眼底掩过一丝阴霾:“你乐意我也不乐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杀了他。”
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此时此刻,和未来,她都属于他。
南悠愣住:“不可能,你搞错了吧?”
“我没搞错,”沈时易说:“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体育馆,他就看上你了,说你长的好看,那会我没多想,那会我也觉得你挺好看的。”
“后来他说他想试着追你,我。。算是没表态吧,那会我的身份没现在这么干净,我跟他闹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你,ktv还记得不,咱俩的世纪初吻,不巧,让他看见了,温禹只是看着老实,实则很倔,后来他追你追出了国,我以为他是跟你告白的,他条件不比我差,说实话,我放弃过。”
想着不再去想她,想着开始新生活。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什么都很难,虽然身后有贵人扶手,但所有事情还是靠自己。
没日没夜的工作,连轴转的应酬,喝酒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一度高烧,还要撑着去跟人签合同,签完了直接倒在了楼道里。
事业刚起步时期,在一场饭局上他看见过一个女孩子,长的和南悠颇有几分相似,身高,眉眼都很像,于是便多留意了两眼。
那女孩也注意到了他,心生恋意,主动的过来跟他打招呼,就在她朝她迈过来的第一秒,沈时易心生反感,立刻转身离开了那片酒池。
谁都不是她。
南悠就是南悠,眉眼相似也没用。
南悠从来不会主动向他贴近,她只会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他。
自从那次起,沈时易才知道,南悠在他心中竟然是那样一种深刻的无法言喻的存在。
他再也没关注过任何一个女人一眼。
他在等时间,等待时间把她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
时间还未到,她却回来了,一切重来,他再一次又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他的生命,再一次重现了惊艳与阳光。
“当时在医院,也是在这里,你进来,看见你后我就在想,干脆病一辈子好了,”
“你当我一辈子主治医,一辈子耗在你身旁,除了和你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
南悠:“那次只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我知道。”
所以这才能说是缘分,世界这么大,总会有缘机让他们一次次相遇,一次次为彼此制造惊喜。
一昧的追随能代表的了什么?还不是只换来朋友的身份,始于朋友,最终也只能是朋友,连句简单的“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温禹做的最错的一点,就是试图以朋友的身份来不断地向她贴近,最终的结果只会让她适应了他是她朋友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将是一辈子也无法转变。
不过这也像他,也是为什么南悠一直不属于他的原因。
爱这种事,不说出来,谁知道你是爱还是关怀。
“他跟你提结婚,扯什么凑合过日子,都是瞎几把胡扯,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信了他的话。”
“他知道你心里的人是我,所以没有机会在这个方面得到你的心,只能换另一种方式,利用你的弱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时易冷笑:“无耻且蠢。”
南悠嘴巴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时易早已猜到了她的反应:“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跟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因为你,因为我们都喜欢你,在竞争的关系里,没有人能称兄道弟,不过你也不用自责,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不能没关系。”
对于温禹喜欢她这事,南悠是真不知道,她这人说好听了是没心眼,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什么都不往深处想,丧的一批,一根筋轴的很,这辈子所有的心眼都留在了钻牛角尖上。
“我……我真……不是,真的不是……”
南悠语无伦次,想说“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我,我们是朋友,他是温禹啊,那是我八年陪伴的朋友,亲人一般的存在。”
可脑海里却止不住的开始回想,八年来的点点滴滴汇成了一部电影,一段段地开始播放。
南悠外婆问:“阿禹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呀?”
温禹说:“没想好,我喜欢乖的,安静的,”
那时他偷偷看了南悠一眼:“爱吃肉的,梦想就是把她喂胖。”
话都说成那样了,南悠也没有察觉,一边低着头猛吃一边想,原来阿禹喜欢胖姑娘。
她不是爱吃肉,也喂不胖。
她并不乖,不然也不会喜欢坏男孩。
“我很抱歉。”
南悠愧疚极了,整个人后背仿佛被笼上了一层阴影:“我太傻了,我没往那方面想过,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话,不可能会让他……”
八年,人生的十分之一时光,她何德何能让一个人为她浪费。
一面说有自己的喜欢类型,一面又说对婚姻不感兴趣。
他把矛盾摆在她面前,很容易发现的事,就因为他不是沈时易,所以南悠并没有仔细的去分析去回想。
然而这并不是沈时易在意的。
“我不指望你跟他断了所有关系,但是南悠,我是男人,我的占有欲很强,我不可能眼看着我的女人跟另一个对她有想法的男人频繁的接触,同事可以,但别再深交,保持距离,这是我对你唯一的一个要求。”
沈时易骨子里还是有霸道的因子的,只不过面对南悠,他都收敛了起来。
“我太喜欢你了。”他说。
女朋友太软萌了,稍微说话重一点都会低头红鼻头,威逼利诱什么的他那儿舍得。
南悠浑身脱了力,两眼垂搭着,心想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她也太蠢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察觉到。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