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医生的手就是不一样
虞荆向生2020-07-30 17:034,689

  春雨如油,琴草芳香,夜幕降落,街边的小店灯光亮起,整个城市被笼罩上一层朦胧。

  街道之上,行客匆匆,沈时易敞着风衣,雨点打在身上,说不出的落寞与悲伤。

  “小伙子,烤红薯吃不吃?”

  卖烤红薯的大爷支着把大伞,红薯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入春了,家里就剩这么多,没冬天好卖了,你要十块钱给你俩,卖了我也好收摊。”

  沈时易驻步,眼眶又红又湿,头发已经被雨水浸透,他想起几个月前,那是第一次,他缠着南悠,跟到了家门口。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人。

  大爷笑呵呵的:“怎么也不打个伞,年轻不注意,老了可得后悔啊!”

  “给我吧。”

  他终于抬起了头,看清楚了眼前的路,调转了方向,往家走去。

  屋里,南悠洗过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嘀咕,沈时易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他买吃的回来么,她快饿死了!

  一直等到八点,也没等到他回来。

  南悠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小零食,欣赏大佬的美颜,一边想怎么跟沈时易说下班时碰见他大哥的事。

  说来也蹊跷,她都不知道沈时利是怎么查到她的,或者说她想不明白沈时利是不是又想做什么。

  “一崽,你饿不饿?”

  沈时易不让它叫一崽,南悠口头答应他了,背地里还是习惯这么叫。

  一崽稍微长大了那么一丢丢,从进门那刻起就没认过生,南悠喂的好养的尊贵,小狗毛又亮又顺,活生生的狗形棉花糖,萌的南悠心都化了。

  “汪,”一崽跳上沙发,吭哧吭哧地往南悠胸口蹭。

  “咦,色狗。”

  南悠笑着撸他的毛:“你要小心哦,不可以这么色,不要让沈时易看到,否则他带你去割蛋蛋,你就再也没有资格去勾搭小母狗了!”

  一崽被撸的正舒服,一脸享受地躺在南悠胸口,听见“沈时易”三个字突然狗躯一僵,不情不愿的吭哧了两声。

  什么玩意带它去结扎,当心哪天趁他睡觉给他也给咬没了,都是兄弟,要阉一起阉。

  南悠撸狗撸够了,起身去给一崽配吃的。

  乱七八糟都做完了,沈时易还没回她电话。

  想着可能真有急事,不准备再等,自己去厨房做水,泡面解决一切。

  晚上九点半,沈时易终于出了电梯,浑身湿透,一身狼狈,手指伸了又缩,在密码键上徘徊。

  进门的时候南悠正在放调料包。

  他没有立刻进屋,静静地站在门口。

  小姑娘头发刚洗过,没有彻底吹干,发梢还贴在一起,额头光洁饱满,小脸漂亮又精致,春季温度回升,供暖却还没停,只穿了件长到膝盖的连衣裙,小腿纤细笔直,白的发光。

  她盘腿坐在地上,戴着耳机,一崽趴在她两腿间吐着舌头盯着茶几上的火腿肠,跃跃欲试。

  “你休想。”南悠把它搬到一边:“家里就这么一根了,这是留给沈时易的,你不能抢了他的。”

  “……”

  沈时易突然好……好感动??

  “嗷。”

  一崽不满地原地转圈圈,黑玻璃球般的眼珠转啊转的,试图卖萌求肠。

  “哎,”南悠不忍心:“你怎么跟他一样,”

  说着,她扯开火腿肠,掰给了它一小段:“你吃干净点,别让沈时易发现,等会我就说是我吃的。”

  “……”

  “我这是在为你的蛋蛋着想,妈妈很爱你吧?你乖一点,去喝你的奶奶。”

  沈时易:“……?”

  水烧开了,南悠放好了两包调料,毫不犹豫地把蔬菜包扔进了垃圾桶。

  “……”

  他就知道。

  “哎,你回来啦?”

  南悠笑着回头,刚说一句话,很快又觉得不对。

  “沈时易,你没打伞?你的嘴怎么肿了!”

  南悠盖好泡面,拿遥控器压着,哒哒哒地跑到了门口:“你钱包丢了吗?买不起雨伞吗!”

  她把他拉了进来,关上了门,跑着去浴室拿浴巾。

  一崽看见它哥哥进来了,不情不愿地躲到了自己的窝。

  他俩八字有点不合,谁看谁都不顺眼。

  南悠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唠叨:“你是小孩子吗沈时易?还是你对医院有什么特殊情感,一个月不去你就难受,自己身体什么素质自己不清楚?”

  而且淋个雨怎么还把脸给淋肿了!这体质也太奇葩了吧!

  一整个冬天都是生病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淋雨!

  沈时易抬头望着她,眼睫粘上了水珠。

  “你去洗个澡,我等会给你抹点药。沈时易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她好歹是个医生,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沈时易不否认:“嗯。”

  “你多大了你还打架,你跟谁啊?有人抢你钱包?”

  沈时易鲜少这样看她,南悠也会觉得奇怪,她总觉得今天的沈时易有些不对劲,一定是被骗钱了,太伤心。

  “你去洗个澡,我给你煮点姜汤,然后你再过来,好吗?”

  她轻声哄着,低着头,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咧嘴笑,漂亮的眼睛弯了勾。

  沈时易心脏揪的生疼。

  她越笑,他越觉得难受,他害怕这是假象。

  他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对她好,才能补上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沈时易不动,两只手攥着她的腰侧布料,慢慢地将头埋在了她的心口,环上了她的腰,渐渐收紧。

  “沈时易,”南悠快要透不过气:“你把我衣服弄湿了。”

  “你怎么了呀,你今天怪怪的,你破产了吗?”

  “……”

  沈时易摇了摇头,她对他可能有什么误解,他的能力决不允许他破产。

  “我没破产,你放心,就是破产了……”

  沈时易顿住,一面组织语言怎么说,一面想着要是真破产了可怎么办。

  他的悠宝那么好,人前高冷,谈起恋爱来甜的像块糖,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重开天日的一天,他怎么舍得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我偷手术刀养你。”

  “……”

  这脑回路,可真新奇。

  沈时易叹气:“对不起,南悠。”

  “今天温禹都告诉我了。”

  抑郁症这个词,曾经离他也很近过,当初陈韵自杀,警察递给他那瓶被她藏起来的药,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病。

  “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宁愿这个世界是黑暗的,这样我就什么也看不见,谁也无法看到我,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泣,不用遮盖我丑陋的脸,我很害怕有人朝我伸出双手,因为我会觉得,他是在将我拉向地狱。我微笑的脸都快僵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不笑,他们就会说我有病。”

  “我每天都活在恶魔的魔窟里,老天爷看我薄命,赐给我一个神灵,而我却连累了神灵,一起遭受恶魔的诅咒。”

  沈时易清楚的记得这段话,是在陈韵的笔记里看到的,日期是他初三毕业后的暑假,他在北京参加夏令营。

  那个神灵,指的就是他,而恶魔,显然是沈家。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有时候,微笑也是一种病。

  “南悠……”

  沈时易不断的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他不管怎么做,最后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他的过错无法弥补,就像他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这,不怪你啊。”

  南悠没有想过事情暴露的这么快,因为知道总有一天要坦白,她比沈时易要淡定很多。

  “跟你没关系的,沈时易。”

  负面情绪不是一两天养成的,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背负着本不该她承受的压力,别人的世界观都是从父母那里得来,而南悠是从窗外的街道与一沓沓的课本。

  她深知南成和刘丽嘴脸的丑陋,她不喜欢他们,同时又恨害怕变成他们一样。

  她抗拒,自闭,除了卧室一方小天地,

  她排斥和他们一家的接触,可即使这样,依然阻止不了那一家三口对她的恶意。

  十年不长不短,但足以泯灭一个人的性格。

  她不会忘记自己在黑暗中度过的那几天,和身上大大小小被打过的伤痛。

  那段时间里不长不短,总共三天,她没有吃东西,也没怎么喝水,她甚至在黑夜中,看到了死神的手指。

  “反省”的结果是她告诉南成,她要离开,她要去找她妈妈。

  他管她要钱,南悠当着他的面,将那张存着钱的卡,撅成了两半。

  “我没吃你喝你一分,你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除非我死了。”

  南成再次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拖着她的头发像拖垃圾一样,把她赶出了家门。

  黑暗加重,便成了魔窟。

  南悠以为她离开了,日子就会好起来,但没想到,哀念已经根深蒂固,

  陪伴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深夜无眠。

  “沈时易。”

  她捧着他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命不好,又不懂得反抗,所有的因果,都是她,跟沈时易没关系。

  即便当初他没有拒绝她,她依然会是现在这样,改变不了的。

  沈时易心疼的快要撕裂一样,把她抱的紧紧的,想把她揉进身体里。

  温禹说的对,他对她真的一无所知。

  “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他把她抱在腿上,凉唇贴着她的脸颊:“或者你不想说也可以,我都听你的。”

  他不会再做让她为难的事,人生还有很长,他想把一辈子的温柔,都倾注在她身上。

  南悠摇摇头:“可以不说吗?”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了沈时易,她终于看见了生命的阳光,她相信总有一天,会因为他的存在,自己也会坚强起来。

  “当然可以。不想说就不说,反正你现在有我。”

  他可以自己查,她的圈子就那么大,左不过是南成那一家。

  “泡面是不是可以吃了?好香。”

  沈时易逗怀里的小姑娘:“我买了烤红薯,泡面配红薯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

  南悠揉揉眼睛,话题转的有点快。

  沈时易亲亲她的小鼻子:“泡面,你不饿吗?我买了烤红薯”

  “有火腿肠,”

  南悠声音闷闷的:“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另一半我吃的。”

  沈时易:“……你确定?”

  “不确定。”

  南悠心虚,当妈的确不容易,还得给儿子撒谎背黑锅。

  沈时易乐了:“那是谁吃的呢?”

  南悠:“你可以当成我吃的吗?”

  “当然不可以。”

  “……”

  “逗你的,狗吃的也没关系,”沈时易拿起那半根,一口咬进去一半:“从今天起,我打算和它和平相处了,以后只要你愿意的,你喜欢的,我都喜欢,我都接受。”

  沈时易眼神宠溺,又透着挡不住的自责:“以后在家你就是女王,什么都听你的,女王大人——

  沈时易挑起她的下巴:“想不想尝试一次火腿肠味的吻。”

  南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火腿肠吻,也就比面条吻好那么一点!

  “恶心么?哦对,”沈时易盯着狗窝:“

  毕竟狗崽子吃过,对吧。”

  一崽歪头:我骄傲!

  或许是改变了心态,现在沈时易再看它似乎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沈时易吹了声口哨,一崽小耳朵抖了抖。

  没理他。

  “呵。”

  当他没说。

  沈时易衣服还湿着,地板被他蹭上了一片水渍,南悠穿的少,被他这么抱了一会,衣服也湿了大半。

  “你先起来吃饭,我去洗个澡,”衣服湿着的确难受:“等会我过来找你,记得把红薯放微波炉热一热。”

  沈时易抱着她站起来,坐时间久了,腿有点被她压麻,起身时不小心的趔趄了一下。

  南悠树袋熊倒挂式地缠着他,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细长的腿盘着他的腰,侧脸枕着他的肩膀。

  沈时易哭笑不得,小女朋友一伤心难过就黏人,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还是挺享受的事。

  “你要先下来啊,”他抱着她,忍不住的手开始不安分,一寸一寸的从腰往下挪。

  年纪大了怎么老想干点不正经的事儿呢?沈时易想,他要是个禽兽该多好。

  “可以不下来吗?”

  “你不下来我怎么洗澡,悠悠乖,”沈时易亲昵道:“我先去洗澡,你也去换个衣服,等下我们吃东西,嗯?”

  怀里的小人安静了几秒,软趴趴地缠着他,沈时易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易哥哥,”

  南悠往上蹭了蹭,脸蛋通红:“我。。衣服好像也湿了。”

  “嗯?”

  沈时易此时此刻脑袋里正放着不良画面,无暇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那你先去洗澡?顺便叫个外卖?”

  “……”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这男人这么纯吗??

  属特仑苏的!

  南悠害羞的过分,壮着胆子不怕死的继续说:“要不要,一起洗?”

  沈时易:“……”

  一小时后。

  “泡面吃不了了,”

  沈时易抱着裹成一崽max版的南悠从浴室出来,像对待玻璃球一般,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南悠瞬间滚成一团球,窝进了沙发角落,脸埋进靠枕里。

  “那……那就扔了吧,我不饿了,”她指着厨房:“你要吃的话厨房还有,自己泡。”

  “哎,”沈时易穿着同款浴袍,叉腰摇头失笑。

  “起来。”

  南悠疯狂摇头,不,她没脸。

  “我又没真做什么,至于么,”

  就一起洗了个澡,其他什么也没干,换成任何其他人也没他这么能忍的,这才哪儿到哪儿。

  沈时易蹲下身,把小鸵鸟从落枕里拔了出来。

  “唔。”

  南悠脸红到了耳朵根,两只手遮着脸:“你干什么啊!”

  她还羞着呢!

  她刚才一定是脑子抽了才说那种话!

  夭寿了,她可是个女的啊!!怎么能这么不矜持呢!!

  “你说我干什么,”

  沈时易扒拉开她的手,玩味的捏着她的手指,嘴角勾着弧度,又轻轻地在她的指尖亲了一下。

  南悠感觉自己立刻要爆炸,刚才的记忆蹭的一下又冒了出来,她真是没脸见人了啊啊啊!!!

  “医生的手就是不一样。”

  沈时易暧昧不清的说道:“我喜欢。”

  南悠:“……”

继续阅读:第五十七章 宝宝开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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