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已经睡下了,侧脸对着她,睫毛轻轻覆在眼底,难的安静。
她将桌子上的东西轻手轻脚的收拾到一边,低头看了眼手表,展开手臂趴下闭上了眼睛。
“阿晏,你怎么还不睡?”女孩眯着眼睛,说话和小猫一样软软的。
程晏低着头,点了下头。
女孩回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回头说:“已经四十了。”
“我这就睡。”程晏放下笔,将辅导书放在一边,抬头瞥了眼左前方的人,从桌肚里掏出校服外套披上,趴下合上了眼睛。
女孩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抿着嘴角,轻轻垂下了眼睫。
二十多天如白马过隙,省级数学竞赛即将举行。
榕城的学生聚齐在九中的会议室,由学校数学竞赛组的组长李老师带着乘坐大巴车前往省会A市,明天是正式比赛,后天在A市玩一圈,大后天再回校。
正准备出发时,艾伦叫住她。
“欢喜,你去A市能顺便去趟A大吗?给我拍些照片回来。”
“艾伦,两个月了,你还是没能完全放下是吗?”
艾伦淡淡的笑了:“我只是觉得A大很好,我想考去那里。”
林欢喜心里跟明镜一样,她应下了,背着鼓囊囊的书包还拎着个帆布包走出了教室,程晏在们外等她,还有应见深。
看见林欢喜露出疑惑的表情,应见深笑盈盈的解释着说:“学校这次要找会摄影拍照的人一同前去,我刚好有台佳能单反,就毛遂自荐了。”
林欢喜看见她背着的相机包,淡淡的哦了声,率先走在了前面,程晏和应见深跟在她身后。
“阿晏,你这次带了几件衣服啊?带伞了没?”
“带了两套衣服,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都不会有雨。”
“没事哦,我带了雨伞,以防万一,我记得去年暑假我们俩出去可是淋成了落汤鸡,这次决不会了。”
女孩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听的一清二楚的林欢喜刻意加快了脚步,试图甩掉后面的两人,但怎么也甩不掉。
走了一路,后面的两人就交谈了一路,从行李到竞赛到A市美食景点。
林欢喜第一次发现程晏在女生面前可以这么健谈,他以往对待女生都是公事公办,简洁雷厉风行。
到了会议室,他们三个人找着位置坐下,林欢喜惊讶的发现张扬竟然坐在里头。
他们俩打了个招呼,林欢喜就到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李老师等人齐了后又说了些事情,就组织大家到校门口坐学校雇佣的大巴车,林欢喜和张扬坐在前头,程晏和林欢喜坐在前头。
“没想到你也在啊?”林欢喜试图找了个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哈哈,我是个无名小卒你不知道很正常,对了,你晕不晕车?”张扬关切的问。
“有点吧,不过我喝了晕车药了,而且——”她从书包里掏出几张塑料袋:“我有备而来,如果真的很不好意思的吐了,你别嫌弃我啊。”
张扬爽朗的笑了:“这有什么的,晕车也很普遍,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
林欢喜笑着点了下头:“我感觉你和一个人好像。”
“谁啊?”张扬疑惑的问。
“是我一个从小就认识的哥哥,他和你一眼看上去很阳光,但又很心细很会照顾人。”
张扬哈哈笑了:“你这是变相夸了我一遍啊。”
林欢喜听着也笑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变的融洽起来。
林欢喜看着少年笑的弯弯的眼睛,又惋惜了一遍,这么好的男生,艾伦不喜欢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她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
“张扬,我想——”她不方便在这么多人前说,就凑近张扬的耳朵,张扬也很顺应的微微歪了下头。
程晏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应见深还在低着头收拾着东西碎碎念,他愤愤的看了眼转过了头,再也不肯转回去。
“张扬,我想撮合你和艾伦。”
男生惊讶的眼里亮了起来,笑着问:“真的假的?”
林欢喜郑重的点了下头,伸手拍了下他的左肩:“以后我就是你的座机。”
张扬高兴的摇头晃脑:“好,好兄弟。”
两人对视着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疾驰在公路上的大巴车内,李老师回头看他们,好奇的问:“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欢喜赶忙捂着嘴巴摇了摇头,张扬也停住了笑声。
李老师说去A市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林欢喜的座位靠窗,她戴上耳机眼神看向窗外,曲折的公路下是大片的原野,金色的麦浪,竟然还有几头老牛在啃草。
她低头调动MP3的目录,切换到周杰伦的《稻香》。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一声夸张的女孩子的笑声盖过了歌声,她微微皱着眉头看过去,应见深捂着嘴笑的东歪西倒,就差一点点就要倒在程晏的怀里了。
全车都在好奇的张望过去,程晏咳嗽了几下,拍了拍应见深的肩膀。
林欢喜蹙眉戴上耳机继续看向窗外,一首歌结束,她将MP3关了,摘下耳机,从书包里找出一本笔记本,翻到中间的一页,上面涂涂画画了不少几何题目。
她和张扬说了几句话,就背起了书包走到了应见深边上。
“同学,我要和你换个座位,希望你能理解。”她说话不卑不亢。
应见深回头看她,皱着眉头问:“为什么啊?”
林欢喜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有问题需要和程晏同学探讨一下。”
“这车上这么多人你干嘛就找阿晏啊?!”应见深有些不高兴。
程晏越过她伸手把笔记本拿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对着应见深说:“见深,你们换一下吧。”
应见深皱着眉头,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凭什么啊!老师还在那儿,为什么偏偏要问你啊。”
这下全车的人都看了过来,林欢喜嘴唇抿成一条线。
“李老师晕车正在休息,你声音小一些。”程晏瞥了眼前面靠着椅背阖上眼的男人,又说:“这道题是从一套试卷上摘下来的,我和欢喜刚好都买了,她问我会方便很多。”
应见深瞥了他们俩一眼,抱着书包离开了座位,林欢喜说了句谢谢,坐了下来。
两人往中间低下头,程晏把笔记本放在他的双膝上,林欢喜手里拿着笔。
“你这字写的真丑,我差点没看出来这是哪个数字。”
林欢喜白了他一眼:“我看到懂就行,笔记本又不是给别人看的。”
程晏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字迹在试卷上多重要你应该很清楚吧,而且你在试卷上的字比这个好看多了。”
他似乎是自言自语,看着他侧脸的林欢喜心里头莫名一动,匆忙低下了头:“好了,回归正题吧,我发现这里我省略的地方忽然想不起来了。”
十几分钟后,两人将这道题目里里外外解析了个遍,甚至还延伸到了另一道数学题,林欢喜的头忽然有些发晕,她合上笔记本。
“我先走了,等会换回来。”
程晏抬头眼眼眸雪亮的看着她。
对,就是雪亮的,很干净会发光的眼睛。
“别换了吧,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你也不嫌折腾。”
林欢喜为难着说:“可是——”
程晏笑着说:“没事的,她脾气还没那么糟糕。”
林欢喜哑然无言,她回头看应见深脑袋靠着玻璃窗,合上了眼睛,看样子是睡了过去。
“好吧,不过——我想坐里面行吗?”
程晏站起身:“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