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号，是九中的一场数学竞赛初选，初选通过的学生参加培训十月份还要去省会参加省级数学竞赛。
考试地点安排在学校的一间大教室里，林欢喜走进去时已经坐下了一大半，她刚进来就有人开始讨论她。
林欢喜默然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程晏也在这，在她右下角不远处。
一个月多没见，程晏剪头发了，干净利落的短发看着很舒服。
初选赛结束后三天公开学校省赛人选，林欢喜回了学校，还在阶梯上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程晏。
“你怎么样？”她率先开口问。
程晏冷冷的看了看她，也没吱声就越过她下了楼梯。
林欢喜目光跟随者他看到他的背影，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名单贴在学校的展览板上，林欢喜还没走近看，就有人讨论说：“一班选了三个哎，好厉害。”
有人看到她迎上来：“真厉害，林欢喜，你被选中了。”
“谢谢”林欢喜微笑着说，走到展览板前头，名单上只有六个名字，一班的三个里，她，徐亮，还有程晏。
明明选上了啊，那不高兴什么啊。莫名其妙。
八月三十号，最后一天的补习结束后，阿姨还留着林欢喜一起用了晚饭，宋跃下了班也走了过来。
吃饭的时候，阿姨还调侃了宋跃恋爱的问题，催着他赶紧找个优秀的女孩子。
宋跃笑了笑，说：“姑妈，我的事就不劳烦你们操心啦，我已经找到啦。”
林欢喜和阿姨同时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阿姨笑的合不拢嘴：“真的啊？那个女孩啊，你妈知不知道？见过家长没？”
宋跃歪头笑了：“还没呢，还早着呢，姑妈先别跟我妈说，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阿姨笑的更高兴：“看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啊，得努力啊，早些带回家来给我们瞧瞧。”
宋跃点了点头，瞥眼看见林欢喜一脸惊叹的表情，笑意渐渐褪去，缓缓低下了头。
宋跃先送林欢喜先回去，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风驰电掣，霓虹灯闪烁。
“宋跃哥，你太不仗义了吧，之前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还摇着头呢。”
“那个时候还没决定好，现在想明白了。”宋跃舔了下嘴唇，双手无措的贴着衣摆：“欢喜，我有个事跟你说。”
“嗯，你说？”
“我们认识了也快十年了，这么多年一直看着你慢慢长大成优秀的人，我很欣慰。”
林欢喜哈哈笑了：“我也很欣慰，邻居家的哥哥竟然是个高材生，这么优秀。”
宋跃还要开口，林欢喜直直的看着前方忽然跑了起来，她的衣角随风摇曳，将他的话硬生生卡在咽喉处。
“嘿，你们怎么在这？”
林欢喜惊讶的看着前方手里抓着一束气球的两个男生，方正宇从左手里抽出一叠传单：“没办法，为了生活。”
“扯淡，你这是出来体验生活？”林欢喜接过传单低头一看，“太阳新城最低平方米——”
“他这是为了下个学期的另外的支出。”程晏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左手还握着一把气球。
林欢喜笑着仰起头看他，程晏是不是长高了？她怎么感觉踮起脚的角度变大了一点点，白色简约的短袖还有牛仔中裤，看上去清清爽爽。
程晏嘴角漾开一抹笑意，低头将一张传单硬塞进她手里，从手里的一束气球中分开一只递给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谢了。”
林欢喜早就习惯了程晏的说话语气，抿着嘴角接过气球，随口回了句：“不用谢。”
宋跃走了过来，和林欢喜肩并肩：“这是你朋友？”
林欢喜接过气球，笑着说：“是啊，一个是朋友。”她圆滚滚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到边上的程晏身上，似笑非笑着说：“另一个嘛，属性难辨。”
方正宇打量了下宋跃，哎呦一声，压低声音凑近林欢喜：“这谁啊？”还暧昧的眨了下眼睛。
林欢喜推了他一把，解释着：“这是我六年的资深朋友。”
宋跃点了下头，看似不经意的将左手轻轻搭在林欢喜的左肩上，笑吟吟着说：“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啊！”
方正宇眼神暧昧的打量了下宋跃，抽了几张传单塞给他：“兄弟，来，多拿点多拿点。”
宋跃哭笑不的的接了过来，林欢喜瞪他：“你这也太奸商了吧。”
方正宇分出两只气球给林欢喜：“那我再给你两个气球行了吧。”他侧目看向程晏：“你也多给一些吧。”
程晏面色冷淡，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不要。”接着他走到一旁给过路的老阿姨一张传单。
林欢喜蹙眉看着他几秒，走上前，程晏完全没看到她，自顾自的发着传单，眼底冷漠。
林欢喜皱着眉头踮起脚伸手从他一叠传单里攥住几张，程晏抵住她的手指头：“你干嘛？！”
林欢喜有些委屈，语气略有些无辜的说：“我多拿几张啊。”
不然你发到什么时候啊！
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程晏皱着眉头身形一偏，林欢喜的手指就擦着纸页滑下了传单。
他冷硬的说：“不用。”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帮你啊，这都九点了，你要发到什么时候啊！”
程晏眼里流露出几分怒气，抬起头直视她：“你还知道九点了啊，还在外面瞎逛。”
林欢喜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程晏，你个大猪蹄子！”
她气鼓鼓的往回走，几米外和方正宇一起吃瓜的宋跃眼眸深沉的看着他们。
“宋跃哥，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宋跃目光瞥了那边还在发传单的人一眼，点头：“走吧。”
两人穿过人群，走过斑马线，消失在繁杂的朦胧夜色里。
而斑马线的另一头，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手里的传单页角被他攥的发皱，他的胸腔起伏着隐忍着心里的不快。
回去的漫漫长街上，昏暗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你是九月一号开学吧？”宋跃轻声问。
林欢喜低着头嗯了声，双脚踢着路上的碎石子，石子滚的越来越远，掉进了一个沟壑里，就没了行迹。
“我九月三号的时候，要在你们学校做个演讲。”
林欢喜抬起眼眸：“哇塞，只有你一个人吗？”
宋跃摇了摇头：“应该不止，这次是校友回来给学弟学妹做个演讲，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林欢喜惊叹的说：“我也希望能考上你的学校，和你一样功成名就。”
宋跃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这不是功成名就，欢喜，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成功的意义有很多种，绝对不仅仅限于这一种。”
林欢喜往后不着痕迹的躲开，笑了笑：“好，我记住了。”
宋跃看着落空的右手，微微一怔，用微笑掩饰了尴尬放下了手放进裤袋里。
送她到楼道门口，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宋跃半边的侧脸隐藏在黑暗里，他停留在楼下，声音低沉的叫住正要上楼的林欢喜。
“怎么了？”
宋跃往前走了一步，从昏暗的灯光里抬起头，他目光认真的盯着她：“欢喜，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林欢喜心头一跳：“哪个啊？”
“就是发传单你过去和他差点吵起来的那个。”
林欢喜笑了笑：“他啊，是我特别讨厌的人。”
她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往回笑着摆摆手：“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拜拜。”
噔噔的脚步声，楼道的楼层一个一个的点亮，宋跃目光暗淡的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