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喜来上晚自习，就看到十几个同学围在一起，有个同学看到她来了，接着十几个人回头看向她。
“我们决定捍卫自己的权利，。我们打算联名向校长请愿，让赵老师继续担任我们的物理老师。”艾伦将几张4A打印纸给她。
林欢喜低头翻看，白纸黑字，文字不算激进。
“这样…不太好…”她小声说。
赵莹走过来：“林欢喜，你到底站哪边的？你不会下午去和林老师交流就被收买了吧。”
艾伦瞪她：“赵莹，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林欢喜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该闹这么大，向老班提出建议就行了。”
周雨呵的笑了：“你没看出来老班是站在林老师那边的？几次都替她说好话，我们提建议根本不会听。”
林欢喜拧着眉头，翻到最后一页，这里是签名，潦草的，端正的，足足有三十多个。
林欢喜诧异的看过这些名字，连班长徐亮竟然都同意了，还有陈圆圆，刘扬，这些她玩的比较好的朋友都签了字。
“欢喜，你也知道林老师之前带我们班，她的教学水平真的不行，赵老师一来，才半个学期，我们物理平均成绩都提了好几分。”
“是啊，最后半个学期，我们不想被一个教学水平差的老师拖累，她每次上物理课我都想睡觉。”
“林欢喜，你也签吧，我们今晚就交给校长。”
学生家长联名请愿在九中并不是破天荒第一次，早在上个学期，就有六班因为不满某个老师作为而请愿，那个老师就被学校调到了高一。
“可是…你们想过林老师吗？”林欢喜咬了咬嘴唇，“我今天和她交流，她也知道自己之前教的不好，但她是因为生病，精力不足，但现在她康复了，我觉得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她的机会不就是消磨我们的时间嘛！”尖利的声音，场面顿时又乱了起来。
林欢喜将请愿书还给艾伦，摇了摇头：“我不签，可以有别的办法，这个办法太残酷了。”
“对我们难道不残酷？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林老师消耗了！”赵莹抓着笔，“林欢喜，你有没有替大家想过？还是你就是老师的走狗？！”
啪！
全场静寂，林欢喜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看到一个宽阔挺拔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
赵莹捂着半边脸，声音尖利到变调：“你谁啊！竟然敢打我！”
“劳资从不打女人，但你敢欺负劳资喜欢的人，劳资能弄死你！”野光眦目欲裂，浑身涌起一股煞气，林欢喜整个人都懵了，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听到有人说：“那不是五班的混混郑野光吗？”
“他喜欢林欢喜？天哪。”
“之前就听说他喜欢林欢喜了，不过好像没怎么追上。”
“吓死我了刚才。”
野光收敛起身上的戾气，转过身看向林欢喜，眼眶因为愤怒而赤红。
“你没事吧？”
林欢喜懵了懵，摇了摇头，她看到了赵莹的泪眼，头脑整个都混混沌沌的。
“老班来了。”
聚在一团的人顿时如惊弓之鸟，仓皇的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只剩下还僵持在中心的几个焦点人物。
程晏走了过来，伸手一捞，把林欢喜挡在身后，直视着野光。
“你怎么又来了？一班是你随便进来的地方？”他眼神发冷，眉头微皱。
野光猛地揪住他的衣领：“程晏，你算什么东西？”
气氛凝固，剑拔弩张，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他们两个身上，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别…”林欢喜刚探出个脑门被程晏按住额头推了回去。
她摸着额头，再抬头，野光已经一拳冲程晏脸颊砸了过去，程晏身形灵活的往右边一闪，左手扣住他的手臂，右手按住他的肩膀，猛地用力，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野光砰的狠狠摔在了地上。
周围人吓得往后瑟缩，倒吸了一口气。
野光龇牙咧嘴扶着手臂颤颤巍巍了起来，两人扭打在了一块。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成排的桌椅后退在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个男生赶忙冲过去拉架。林欢喜冲了进去，和方正宇拽着程晏往外头拖。
老班没来，但负责看监控的门卫看到了，很快打了一通电话给老班。
老班雷厉风行，很快就跑到了教室门口，教室安静的上着晚自习，她紧绷着脸，将程晏，林欢喜，艾伦，赵莹，徐亮等人都叫到了办公室。
“才半天不在，就弄出这些事，我一笔一笔给你们算！”老班捶着桌案，大口喘着气，“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去打架？还是和外班的学生，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快高考完就解放了不用管校规了？”
“我告诉你们！”她挑眉，气的够呛，“你们能不能毕业还不清楚！”
艾伦顿时红了眼睛，她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颤抖着说：“老师，我错了，求老师不要给我们记过。”
林欢喜站在程晏和徐亮的中间，低着头一声不吭，她脑袋乱的像决堤的湖。
林老师的事情处理完后，留下了程晏和林欢喜。
老班的目光在缄默不言的两人脸上来回转悠，最后长长的吐了口气。
“你们俩…”
“林欢喜，这件事总体说你没有错，但是…这个年纪。”老班顿了顿，目光扫向旁边微微皱着眉头的男生，接着说道，“招惹太多男孩子是不适合的，道理你应该心里都清楚。”
程晏挑眉，他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窗外雨淅淅沥沥拍打在墙面上，林欢喜心里的湖也下了雨。
“老师，她没有。她只招惹了我，其他与她无关。”
老班看着两个人，扶额叹气，林欢喜睫毛轻颤，从校服袖子里伸出手指拽了拽他的衣摆。
胡说。
但她现在不能辩解。
郑野光被五班的班主任拎着衣领拖了进来，他眼角还有点淤青，是被程晏一拳揍的。
五班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面上过意不去，把人提来，说道：“王老师，人我带来了，你处置吧。”
郑野光这样令人头疼的学生，能不沾上就不沾，能给点苦头对老师都是解放。
野光听到后表情都没变，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欢喜。
林欢喜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微微低着头，程晏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一步，将人挡了个彻底。
最后程晏和野光被罚值日两个星期，外加在班上当着大家的面做出检讨。
林欢喜被留下来，老班还有话要和她说。
雨停了，她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强装镇定回了班上。
晚自习下课，程晏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她背着书包沉默走出了学校。
远远的，看到路灯下站了个人，野光摸了摸眼角的一小片淤青，抬头看到她依旧是痞气的咧开嘴笑了笑。
林欢喜神情平静，没有像以往的闪躲而是径直走上前。
“郑野光，我有事要跟你说。”
野光瞬间敛住了笑意。
回去的路上，因为刚下过雨，空气潮湿，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味。
两人并肩，林欢喜内心平静无波，她直视着前方。
“今晚很感谢你替我出头。”
“不必谢我！我不可能看着别人欺负你！”他拍了拍胸膛。
“但是…我好像一直没有跟你说清楚。”
“对不起，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
野光神情颓然：“你继续说。”
“喜欢一直都是双向的，在你主动和我认识前，我对你毫无印象，认识你后，我也无法去接受你的感情。”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很好，我决定…永远…都不放弃他。”
野光眼里的伤痛太明显，他眼眶微微红，低下头神情认真，盯着女孩坚定的目光半晌，他才仰头长吁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他吸了吸鼻子，“那个人是程晏吗？”
“是。”她语气笃定。
野光眼里闪着泪光，他喉结滚了几圈，声音沙哑：“我认输。”
百日誓师大会，各项月考纷沓而至，班里后排堆起的试卷越来越多，宛若一座座小山。
老班让大家用每次月考的成绩连成一条线，做成一张表格贴在后面的黑板上。
林欢喜站在黑板前看着贴满了表格的右半边黑板。
她和程晏的成绩总是不分上下，两人的表格曲线最稳定，然后她看向右边一张，是艾伦的。
艾伦的曲线上下浮动，很不平稳，最好时能冲上五百五十多，最低只有四百五十多，整整一百分的差额。
五月份，月考结束。
林欢喜回班里时发现艾伦在哭，她靠着窗台，手里捧着保温杯，肩膀小幅度的抖动。
那个保温杯是许舟送的，所以艾伦到了夏天仍然在用。
艾伦看到她走进吸了吸鼻子，停住了啜泣。
两人这么长时间，关系有些微妙，变故是从那次请愿书开始。
艾伦总觉得对不住林欢喜，当时赵莹恶语相加，她没有出头袒护，而是和她们站成了一条线。
林欢喜则是觉得艾伦需要时间去想明白，再加上越到后期时间越紧，她也觉得没太大必要去提起这件过去，不算愉快的事。
两人渐渐的没了交流，也少了以往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