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街道走不过片刻便是一个看起来热闹的赌坊。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这个赌坊，门口站着两个面相凶神恶煞，袒着上衣的打手，门口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单是站在门口不远处便能听到里面吵杂的声音。
“你会凡间的赌钱吗？”
祈灵忽然停下了脚步看了墨离开一眼。
墨离自然而然的摇了摇头。
祈灵想来他也不会，风灵山上的狐狸基本上是半个神族，个个洁身自爱，根本就很少沾染这些，祈灵虽然知道大小，但是自己也没去赌过，只是隐约知道赌场有赌场的规矩，那里面应该也是个不怎么干净的地方，只是眼看着祈灵走了进去，墨离在他身后自然也就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
两个人进去之后才看到里面不大的房间摆着十几张赌桌，每个桌子都围着不少正在赌大小的人，只是中间那张桌子围得人最多，桌子上披着一块厚厚的虎皮，上面一边写着大，一边写着小。
一个墨衣男子坐在中间摇着骰子，这一局看上去押大的人多，右边写大字的地方都被银子与铜钱摞了个满，旁边都是起哄的人：“大，大，大。”
穿着赌坊衣服的墨衣男子摇了摇骰子，跟着把筛盅移开：“小。”
满桌跟着都是失望惋惜的叹气声。
墨离看了一眼祈灵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赢钱？”
要是为了银两的话，他们本不用到这里来，因为银两这种东西他有很多，就算没有，也能变化出来许多。
祈灵伸手拦住了他：“你不知道凡人赚钱的乐趣，而且，这钱不就不干净，放在这里不如放在我的腰包里。”
祈灵走向那张最大的赌桌，既然是在赌坊那就按照赌坊的规矩来，时那个赌坊的墨衣男子已经摇好了骰子，只是筛盅还没有揭开，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桌前围成一圈的人：“各位看官，买定离手。”
陆续有人开始往桌子上放银子或者铜钱，这桌子一连几轮开的都是小，所以这轮押大的人多，押小的人满共也就几块铜钱，直到祈灵往小那里扔了一大锭银子。
墨衣男子看了一眼祈灵，一边伸手揭开了桌子上扣的筛盅：“三二二，小，恭喜这位公子。”
他随后又摇了摇筛子，说的还是嘴里那四个字：“买定离手。”
不少人把银子扔在了小那里，揭筛盅的前一刻，祈灵把筛盅都移向了大。
墨衣男子揭开筛盅后看了一眼：“六三二，大。”
接下来一连几场赌局，祈灵都赢了个干净，他在桌子上堆得银子也越来越多。
一旁站着的墨离似乎也听懂了赌坊的规矩和门路，他们本就是这里的凡人听声音的本事自然要比普通人强，只要仔细用心听，大约也能听出来。
周围的人眼看着祈灵一连几把都赢了，渐渐地也开始跟着他下，祈灵买小他们就买小，祈灵买大他们就跟着买大。
墨衣男子摇好了骰子之后，将手里的三个骰子扣在了桌子上。
“买定离手。”
祈灵已经听出来了，这次是五四二，大，于是挥了挥衣袖将面前这堆银子都退到了大上，跟着就有不少人也下了大。
“既然大家都已经下定了，那么我可要开了，各位看官看仔细了。”
那个墨衣男子的手放在筛盅上，他暗自用掌心内力震了针筛盅，其中的一个筛子又转了一转，变成了二四二小，祈灵与墨离自然也听见了筛盅里的动静。
这个行为在赌坊里叫做出老千吧。
既然他不仁，那祈灵也可以不义。
在墨衣男子开筛盅的一瞬间，祈灵也掌心聚起了内力碰了碰他们面前这张桌子。
墨衣男子揭开筛盅，围着的一圈人都看到了那三个骰子是：五、四、二，大。
不少人都是跟着祈灵买的大小，基本上都赢了个干净，桌子上一圈都是欢呼声。
唯独那赌坊的墨衣男子皱起了眉，看着面前的骰子道：“怎么可能！我分明……”
他跟着看向面前的祈灵，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岂有此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永兴赌坊的地盘上出老千，来人啊！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在这种地方谁声音大谁有理。
管他是不是出老千。
他们说是就不用赔钱，多好的解决办法。
他这一嗓子过去，不止门口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手走了进来，后门那边也过来了几个打手，原本在赌坊里的人一看事态不对，抓了两把赌桌上的钱便一哄离开了。
墨离侧了侧身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祈灵不动声色地对着墨衣男子道：“怎么，堂堂城里最大的赌坊还要诬陷别人赢得不正当？”
他们都是凡人，没有灵力修为，真要打起来有多少个都不够他一个人打得，跟别说一边还站着墨离。
墨衣男子轻哼了一声冷着脸对着面前的人：
“公子当真是跟你自己所说的一样吗？你赢得正不正当，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那几个打手已经将他们两个人团团围住。
可惜凡人打手只是普通的打手，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只有蛮力而且作为凡人的话，武功也不算太高，三两下就被收拾得不成样子，倒下去的时候还砸坏了不少赌桌，一场架打下来，祈灵连灵力修为都没用，对面就已经不行了，一个个都躺在地上求饶。
“到底是什么原因，两位的身手并非常人，居然值得两位来我永兴赌坊闹事？”
“你这赌坊从外面看上空是一团黑烟，这个地方怨气太重，想必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清楚，不必我们再多言，只是碰巧路过，不想看见它蔓延成人间的邪祟。”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只不过对方不一定听，只怕还以为他是随便寻了个理由心口胡诌。
“那依你们看，该如何解决。”
“要解决也不难。”
“如何？”
“散财。”
“你把这里的银两分我一半，让邪祟跟着我走。”
墨衣男子：“……”
“公子这是在耍我们玩？”
祈灵一脸无辜：“我可没有，不敢不敢。”
“光明正大地来吧，我要打劫。”
墨衣男子虽然也不知道眼前这两座瘟神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过看他们的身手到的确是不好惹的，也罢，一点钱财罢了。
墨衣男子看着墨离和祈灵：“公子你得信守承诺。”
“你放心。”祈灵看着他，得亏这管理赌场的公子人看着还不错，不然他也不愿意帮他们赌场这一次，虽然是明面上取银子，不过也同样是在救他们。
墨衣男子一挥手，身后便有人把箱子抬了上来，箱子里都是沉甸甸的货真价实的银子。
“我只要这一块银子。”
祈灵拿了一锭银子出来。
墨衣男子明显有一些意外：“当真？”
今日来的这两个，当真都是奇奇怪怪的人。
“嗯自然当真。”
一旁的墨离侧目望过来便明白了一切。
这锭银子有古怪，应该就是他们刚才在赌坊外面看到的那团黑色雾气。
祈灵把它带出了赌坊，寻了个四下无人的偏僻地方：“还不出来？”
“多谢两位相救。”
银子在他们得面前幻化成人形，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样貌，声音也婉转动听，她是依附在那上面的魂灵。
“你要依附也不选个好点的地方，若不是今日我们正好路过，你在赌坊里——罢了，冤魂不散必有执念，送你去见我冥界的那个老朋友前，算我们今日空闲有时间，我且问你有何冤情？”
难得祈灵愿意多管闲事。
“小女子自尽而死，是血落在了银两上才寄托在那上面，不求两位为我伸冤，只是希望若是可以，求你们得帮我去救一个人。”
祈灵的目光深了一深：“什么人？”
女子目光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和我一般，被困于这山上的盗匪寨子里。”
祈灵看着他道：“这附近有盗匪？”
那不是慌乱之地才会有的落草为寇的人，怎么这变成看着挺平静，附近居然还会有盗匪寨。
墨离给那女鬼渡了些灵力，帮她勉强稳住了身形：“尽力而为。”
墨离与祈灵走在街上便看到了官府的告示，他们走上去看了一眼，近日山上有盗匪出没，注意一定要走官道，最近尽量不要上山。
果然是关于山匪的事。
旁边还有围着的人感叹：“这官府就只知道出些告示，也不知道带官兵上山清缴。”
跟着就又有人抱怨道：“他们哪里敢去清缴，他们就怕自己拼个两败俱伤，还不如待在城里安生过日子得好。”
墨离和祈灵故意挑了官道附近走，既然是山匪，应该通常会埋伏在官道附近，听闻山匪在这座山上扎了个营寨，既然掳了人想必是把人掳到那里去了，他们在这官道附近故意放慢了脚步。
可走着走着，天却忽然变得阴沉了起来，这陈仓的天气倒是说变就变，毫无征兆，私下都是山林，眼看着有雨滴已经滴下来，雨将越下越大，他们只好尽快找地方避雨。
墨离看着祈灵道：
“这附近有个山洞。”
“跟我来。”
墨离抓住了祈灵的手腕，跟着往林子里去了，也许是他着急赶路并没有注意这些，祈灵只是看着抓着他的手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狐狸的感觉果然明显，祈灵都未曾注意过这儿居然还可以藏着一个山洞。
这山洞是在山脉里，洞口有藤蔓遮掩着倒也不明显。
他们走到洞里，里面似有人住过一般，有石床石凳和石桌，只不过里面也同样有着很多灰尘，这个住过的人应该已经早都已经走了。
山洞不深而且面阳，所以里面倒也不暗，不用生火也能看的清楚，
他们躲雨躲得快，只有头发被雨淋了一会儿，身上几乎都是干的，坐在山洞里，听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不过这样的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太久。 待在山洞里两个人都是互相无言，山洞里安静了下来。
祈灵这才发现没有事情与墨离单独相处时，居然没有什么话要说或者是想说，眼下这种情景总该说些什么，可他动了动唇却又发现实在无话可说，墨离明明不是生人，是他这一生里所认识的最重要的人，或许原本就是如此，人跟自己最亲近熟悉的人不用说太多的话，因为彼此之间都太熟悉，一切都明白。
墨离看祈灵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有些出神，便笑了一笑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
是字面上的意思，也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确实是在想他。
祈灵毫不避讳地当着面前的人，其实输得道：“明明知道你是墨离，也是言离，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可如今想来过了几万万年——倒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晃如昨日，明明就像是在昨日。”
祈灵望着外面的雨沉默的片刻之后，顿了一顿道：“对其他故人我都不这样觉得，我见过沈夜，见他像个生人，或许有些许惋惜，我见过黎清，见他有不满与敌意，见过迷雾，想看一个忽然长大的孩子般甚是欣慰，可见你，仍旧是当初的你，你对我而言不是别人。”
是知己与心上人。
他这话倒出自真心。
正在洞里又安静下来的时候听到洞口一阵慌乱的声音。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前面有个山洞先进去避避雨。”
外面有人。
待两人进来以后四目相觑。
后进来的这两个人都是一身山贼打扮。
祈灵与墨离对视一眼，看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山贼了。
“你们可是这山上住的山贼？”
“什么山贼！我们可是在这山上落草的大侠。”
这么一说就是了。
祈灵动了动轻功，两个人瞬间便被点了穴站在了原地。
“别别别，两位大侠有话好好说。”被点了穴的山贼立刻态度转了弯。
祈灵看了他们一眼道：“那我问你们，你们的营地在哪儿。”
“在前面，翻过这座山就是了。”
祈灵跟着又问道：“寨子里可有一个被困着的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是是是，好像有这么一个人。”
其中一个山贼道。
墨离看了一眼他：“那你们把他关在哪？”
“哪能叫关呢，寨主看上了他，虽然行动受了点限制，但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供着呢，有我们一口好吃的，就不会缺他的。”
看上了他？
“你们山寨里一共有多少个人？”祈灵又问道。
“算我们在内一共有四十二个人，大当家的武功很高，能把后山的石头徒手劈开，我们这些人嘛……就……”
山贼回答道。
四十二个这样的人自然不难对付，能有一合之力与他们一战的人也只有那个听起来内力不错的大当家了。
祈灵看了一眼墨离：“不如等雨停了我们就去一趟山寨。”
墨离点了点头。
在山洞里等了小半个时辰，雨势才渐渐变小，山洞内已经听不到雨滴的声音，外面的天也越来越亮，乌云正在一点点散干净。
他们准备出去时。
被定身的两个山贼又跟着恳求道：“两位大侠走之前先给我们松个绑吧。”
墨离见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听了他们求饶，居然转身真的准备过去，祈灵却伸手拽着手臂拦着他：
“让他们在这儿站一日，省得他们通风报信，何况他们当山贼这么久，吃点儿苦头也是应该的。”
墨离看着祈灵道：
“好。”
墨离转了身与祈灵一道走出了山洞，身后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小。
翻过了这座山，眼前不远处果然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简陋的山寨，门口还有穿着和刚才山洞里一样的山贼在巡逻。
祈灵与墨离不动声色地从一旁翻墙进去。
正在门外巡逻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刚才是不是有一阵风。”
“没有啊。”另一个人道：“再说有风怎么了，山里风本来就大，而且刚下过雨，有什么好奇怪。”
“你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跟着又开始巡逻。
祈灵与墨离此刻都在屋顶上，祈灵压着声音看向墨离道：“左边这些草屋都像是住人的地方，不知道那个他会不会在这里。”
“那便下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他们便落到了院中，这边的房子没有人在巡逻，仔细查看了一番，祈灵看着墨离道：“这边的房子上了锁。”
墨离上前一步查看，锁子果然是从外面扣上的，他拔出了腰间的悯生剑，轻轻一划，铜锁便应声裂开。
“谁？”
屋里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墨离与祈灵推开了门，看屋子里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可认识一位前几日自尽的姑娘。”
他愣了一愣，点了点头道：
“是，两位是？”
“是来救你的。”祈灵道：“先同我们一道离开这里吧。”
“好。”
可他要到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
“两位大侠可还能救一人？”
墨离看着他道：“还有人被困在这里吗？”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来这里后我给几个山贼治了治他们身上的伤，他们还抓了一个人，关在东边的房间里。”
祈灵便道：“先送你出去吧，那个人我们会救的。”
正要出去时不远处却传来了声音。
“有人闯到寨子里了！”
这些山贼反应到挺快。
墨离侧身看了一眼医师：“你躲在后面吧。”
“这些人本就是山贼，看官府在陈仓城中贴的告示便知，这些人烧杀掳掠过不少人，恶贯满盈的人到了九幽也是要被罚入地府十三层的下等人，就算跳过生死簿杀了几个，也是他们自作自受因果轮回而已，冥王大人那里是不会怪罪的”
祈灵看着墨离道，墨离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四目相对，原本不用法力就是怕下手重了，他们得法力伤人那人十有八九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能剩下的了魂魄再去投胎？
陆续有十几个山贼听到了刚才那人喊得话，冲到了院子里，只是这里的山贼哪里是墨离与祈灵的对手，不过片刻就轻轻松松地把他们放倒在地。
“你方才说还有人被困在东边的屋子里？” 祈灵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我认路，可以带两位大侠去。”
东边院子里有一个铁木做的牢笼，牢笼里关着一个人，墨离放倒守着笼子的山匪后，用剑劈开了锁着牢笼的链子。
医师连忙进去把那人扶了起来：“别害怕，这两位大侠是来救我们的。”
他这刚一出牢笼，剩下的山贼们便将他们团团围在东院里。
祈灵侧了侧手里的剑。
屋顶上有四个拿着连弩的山贼。
为首的山贼走了过来：“你们居然敢伤我弟兄，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墨离皱着眉头道：“既然来了，当然不能把人救了便走，你要是非要来寻死，今日天上的神族来了也救不了你。”
祈灵一跃到屋顶先杀了两个拿着连弩准备偷袭的人，却发现这边刚一打完，对面两个用连弩的人却已经扣动了手里的连弩，四发短箭奔着医师的方向飞过去，墨离正与那匪首打着，一时间也赶不过来。
他没有武功躲也躲不开。
可下一瞬方才在笼子里被他们救出来的那个人却扑倒了年轻男子，四发短箭悉数刺进了他的背上。
祈灵目光深了一深，立刻一跃到了对面的屋顶上，阻止了还想偷袭墨离的那两个人，被抢过连弩的山贼从屋顶上重重摔了下去。 墨离已经杀了匪首，剩下的人不敢再反抗，便放下兵器跪在地上求饶：
“我们没有杀过人，都是被大当家逼的，为了活命才落草的，求两位大侠放了我们吧，我们立刻进陈仓报官自首。”
墨离闻言收了自己的悯生剑，走到年轻身旁：“他怎么样了？”
医师抱着他半跪在地上，叹了叹那人的气息后摇了摇头：“伤势过重，已经没了气息。”
祈灵也走了过来：“方才伤的山贼我已经杀了，也算是为他报仇了，反正为人而死的人，在冥王那里都是会给好处的，也许下辈子投胎转世能去个好一些的地方，你也不用太伤心。”
“只是可惜，他是陈仓城里的百姓，家里只剩了个卧床不起的父亲，若是得知他已死……”那年轻看了一眼墨离和祈灵：“还请两位大侠若是见了他家里人不要告知他真相，他既是为了救我而死，往后我会为他父亲治病、养老送终的。”
“你放心。”墨离道：“我们并非城中人，不会多说这些。”
“谢谢。”面前的年轻男子沉声道。
“至于你——”
女鬼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弱，就连墨离给她的灵力修为用处都不大的。
“还是去投胎转世吧，你心心念念的这个人，我看是喜欢着另外一个人的。”
“去冥王那里——记得待我向他问好。”
女鬼魂灵散去。
祈灵忽然一怔，说起来，他忽然想起来冥王之前有给过他一个锦囊，说实在适合的时候打开，不过那锦囊在自己身上似乎从来都没有过动静。
墨离见他失神便问道：“怎么了？”
祈灵连忙摇头：“没什么。”
“对了，墨离，你看这里可是山寨，女鬼想要救的年轻男子，是方才这个山寨里的寨主想要掳回来的压寨夫人，就连拜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两件男子的婚服。”
墨离这才顺着他的话注意到。
竟然真的是两套男子的婚服，推开门进去里面挂着个大大的喜字，一旁还有薄酒。
祈灵看了一眼道：“就这么放着太浪费。”
“不如我们用用吧，墨离，你会不会拜堂？”
墨离：“……”
拜堂这种事情，哪有会不会，都是见别人拜过，自己没拜过罢了。祈灵一挥袖，箱子里的衣服便完好无损地换到了他们的身上来，跟着便又一挥袖，桌子上的两根喜烛便点了起来。
喜烛前面有两个红色的垫子，祈灵当真当着墨离的面跪在这里，其实一旁的墨离现在当真是一副真的准备拜堂的样子，甚至是煞有其事，可是凡间哪里有两个男子拜堂，祈灵忽然开口对着一旁的墨离说道：
“虽然抢人和逼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有些可耻，不过在某一方面上，比如不拘于世间礼法上我还是挺欣赏这个寨主，一个小小匪寨的人居然都能做到如此，不由得我不欣赏几分。”
“墨离，你也跪下吧，我们现在在凡间，那就按照凡间的习俗来，他们是不可能拜堂成亲了，不过今日我们可以替他们完成。”
祈灵看着墨离，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自己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衣服，祈灵从前以为墨离只适合穿深色颜色的衣服，他从来没有穿过红色，今日这一身喜服也的确很适合他，墨离本也生的很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很出众，只有祈灵会注意他穿什么，好让人在意的都是他那身灵力修为与他魔尊的身份。
墨离站在原地没有动，祈灵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个习俗，因为毕竟下跪这件事情似乎听起来有损尊严，于是祈灵特意给他缓缓解释道：
“我听闻世间所有在一起的人都会拜堂。”
按照他们那个世界的规矩和习俗来说也是一样。
他没有活着的高堂了，他在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他自己，所谓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二拜高堂可以瑶瑶一祭，在那个世界也许还有亲人。
墨离侧身望着他，听到这里他才明白了祈灵的意思，他居然是认真的想要拜堂成亲。
其实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拜堂无非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是对拜，只要是祈灵想做的事情，墨离都不会拒绝，哪怕他没有过往的记忆，单就是风灵山上那只小白狐狸也喜欢面前的这个人。墨离跟着祈灵对着外面的天磕了第一个响头，算是礼拜天地与高堂。
“天地为证，证明我和祈灵曾经在这里拜过堂，再不问六界是非，祈灵不会再遇到危险，往后余生，我都会陪在他身边，他在的地方便都会有我”
一旁的祈灵自然也听到了墨离这话，难免心里一暖。
往后余生。
那可是漫长的余生，他们并不都是一般人，活的自然也比一般人久，所以这样的誓言也更有他对应的价值。
不管以后这个六界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下定决心了再没有神魔之争里那些打打杀杀，再也不会干涉那些永无休止的纷争。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三拜之后两个人便站了起来。
与墨离补上礼拜的天地。
祈灵在很久很久之前，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不信鬼神，不信神佛，结果来了这里自己就是鬼神，但只要一与墨离相关的事，便都想按照常理一同补上，常理拜天地和拜高堂，那他们自然也该拜天地和拜高堂。
仔细想一想这些有的没得的事情，他们都可以补上，之前错过的几万万年时光也都可以一点一点的补回来，他们之间还有漫长的来日和余生，所以一切都不用着急，他们将来还有漫长的时光，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世界其实待他很好，毕竟把墨离带到了他的身边，只是墨离忘记了从前的事，只是从古籍之中了解，祈灵心里难免总是有一些遗憾，失去了那些记忆，他好像就失去了一部分墨离，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有一些自私，他也觉得墨离会希望想起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