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醒。”
祈灵倒在地上，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墨离的声音，他如今在天界的天牢里，墨离他自那一战之后便失去了行踪，不可能还留在天上，想必又是恍惚之中的幻听了，祈灵这么想着很快便又准备阖上眼。
直到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祈灵才察觉出了不对，重新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人自然一怔。
墨离的声音为何会这么真切？
“是我。”
墨离俯下身来，祈灵看着猛然间凑近的墨离，自然不免一时讶然——他怎么会来天牢。
“别动，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墨离他竟然又闯了天牢，身上的疼让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墨离会在这儿，如果能离开这个地方，他自然是愿意，只是下一瞬便被他半是揽着地带出了天牢，外面是他好久不见的太阳光亮，可天牢的门口地上却躺着几个他们天族的人。
墨离见他皱眉便道：“你放心，我没杀他们，只是打晕了，过一会儿人就会醒过来。”
祈灵摇了摇头，墨离能进来，门口这些天兵自然就不能还是醒着的，他没有担心那些天族，是墨离会错了意：“我皱眉是在想你为什么会特意来救我？”
墨离望了他一眼道：“自然我听闻你是因为叛族才会被关在这里，而我今日来是为了坐实你的罪名。”
他们周围很快便传来了天兵的脚步声，祈灵自然知道以墨离之能在天牢之中悄无声息地救出一个人不难，能让天界的人有时间知道消息过来增援，自然也是他算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等一下他们这里就会变成众目睽睽的现场。
“快！天牢有变！”
“有魔族到天牢了！”
如祈灵所料。
祈灵对着他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道：“那魔尊是说对了，你出现在这里，我辩都不用辩了，这罪名果然是坐得很实。”
周围把守的天兵陆陆续续地正在赶来的路上，祈灵望了他们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墨离出现在天牢里，那他便不用解释了，堂堂魔族怎么会亲上天界来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神族？祈灵现在就算给自己解释自己都不相信了。
不过这样也好，墨离帮他做了选择，他一直以来都在犹豫的选择。
这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神族里面自然有认识他的人，望着面前的墨离和他难以置信地道：“祈灵上神，你当真与魔族勾结？”
祈灵挡在墨离面前对着那神族坦诚地道：“如你所见，自然当真。”
既然变无可变他便索性承认了便是，众人眼里的事实那就是事实。都已经真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横竖都已经受了刑罚，而且墨离又这么给面子的出现在天族，堂堂魔尊的招安，他接了。
一身白衣如今都沾染的是血的祈灵望着面前的一众神族道：“我今日自除神籍，再不是你们神族一员，之后见面也不必对我手下留情，从今往后，我就是魔族了。”
“上神你——”
祈灵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进天牢时原本是穿着一袭白衣，只不过过那一身如雪似白净的衣服，现在斑斑点点都是透着殷红的血迹，这些血自然是他自己的血 这件衣服已经几乎被他的血染红了，而且很多痕迹都是血干了以后又流出来然后又干的，如此反反复复的血，所以才会变成暗红色。
许是这身衣服在提醒他这几日生不如死的刑罚，祈灵才能更加下定决心说出接下来想说的话：“算算时日我已经被关在这里十一日了，飞升上神不过三道天雷荒火，我在这里受了十一道，往日我对神族不曾亏欠，就算有，这十一道刑罚也够和你们一笔勾销了。”
祈灵唤出了手里的灵剑：“从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但今日挡我离开的人便是我的敌人，你们不必对我手下留情。”祈灵手里的灵剑剑锋一指，剑尖光芒便立刻跟着闪过：“因为从今往后我对你们也不会的。”
祈灵话说到这个份上，旁人见他似乎铁了心要由神族堕落成魔族，自然也觉得这件事会有回旋的余地，两方自然很快便打了起来，可这些普通天兵哪里是墨离和祈灵的对手，不过一会儿便被打得七零八落败下阵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墨离和祈灵离开。
*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看着这里，也一样望着墨离和祈灵离开。
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便是沈夜，另外一个是他将来也会带在身边给他出谋划策的人，对着他道： “沈夜上神当真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臣以为祈灵他现在身上有伤，身上灵力修为最多只剩下十分之一二，那墨离的确难缠，可他这次来天牢显然便是为了带祈灵走，既然是想带一个人走，那便会有所顾忌，身上灵力修为也未必施展得开，这正是沈夜上神你最好的时机，若是能一举抓到祈灵这个叛徒和墨离这个魔尊，那……”
沈夜摇了摇头，他似乎已经很是不满这人方才所说的话，那人也算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见沈夜微微皱眉便再不往下说了，恭恭敬敬地退在一旁。
“我曾欠过他一个人情，今日便还给他，他既自甘堕落，来日见面再不手下留情便是。”
那人似乎还是有些担心劝说道：“上神你是宽宏大量，顾念旧情，可来日等那祈灵上神伤养好了，不就便成了墨离身边的一个助力了么？届时我天界要打魔族不就是难上加难了。”
沈夜闻言看了他一眼，那神仙便不敢再说话了。
他刚才说的这些道理和考虑沈夜这个聪明人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今日远远的望着故友到底是不忍心，想放他一条生路，那是他在天界为数不多的朋友，当时在大殿之上唯一一个替他求情代他下凡的人，值得他放过他这一次，再次见面想来就是敌人了，那也是祈灵自己选的。
*
另一边墨离和祈灵下了天界之后便直接去了魔界。
守在墨离离陈宫外的两个魔族见他们回来都毕恭毕敬地道：“恭迎墨尊，恭迎祈灵长老。”
祈灵听着他们说的话倒是一震，心里自然难免有些诧异，怎么他的称呼改的这么快。
方才他们可是喊他长老来着？那在魔族的位置仅在墨离一人之下而已，墨离直接给他的位份倒是够高。
墨离见他一怔便解释道：“让你到我魔族来，自然不会比你在天界的位置低，你从前在天界有的东西，将来在我魔族也都会有。”
祈灵说到底只是现在还不大适应，这位置真是比在天族的时候神族给他的还要高。
墨离又对着面前的祈灵解释道：“魔族的王和长老各自有各自的宫殿，不过魔界已经许多年都未封过长老和王了，所以现在倒也没有几座新修的宫殿可以给你，你便先住在我这里吧。”
祈灵对着身边不远处的墨离点了点头，并无异议：“这些小事，我听魔尊你的安排就行。”
他在意的也不是这些，这些小事他其实怎么样都可以。
祈灵望了一眼面前紫灰色的宫殿，记得第一次他来这里的时候诚惶诚恐，生怕得罪了现在身边的这位魔尊，那时心里面想的跟现在完全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如今来看，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在这里，和从前比起来当真是恍若隔世，明明过了还没有多久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世事一场大梦，总是容易变，他算是体会到了。
墨离望了一眼祈灵现在这一身血迹道：“你身上的伤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吩咐他们不要打扰你。”
祈灵这才回过神来，也同样看了面前的人一眼才道：“多谢。”
如墨离所言，他现在身上的灵力修为不过也就剩了十分之一二的确是需要找时间好好修养，至少要把自己从前的灵力修为先养回来。
至于上药这些东西他倒是不需要，之前几天沈夜来天牢找他喝酒的时候给过他一些，那些东西还没有用完，这个时候也正好派的上用场。
接下来的几日祈灵都是一个人住在房里闭关养伤，身上换过一次墨色衣衫外便再没换过其他东西，也正如墨离之前说过的话，这一几日一直没有人进来打扰他。
直到他这日睁眼，听见了房屋外面似乎有人争吵的声音：
“让我进去，我就只看一眼，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和他动手的。”
门口守着的魔族似乎在拦着上一个说话的人：
“长老，您别再让小的为难了，魔尊殿下特意交代过不让您去找祈灵长老比试，他现在身上还有伤，正需要安心的闭关修养，我要是私放您进去，这魔尊回来怪罪下来，我可是担待不起。”
听着那个人先前的称呼，看来今日过来的人也是一个魔族的长老。
过了好一会儿，来人似乎依旧不依不饶的追着说道：
“你就放我进去一会儿 我见个面也就走了，墨离他怎么会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