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思前想后还是让忠叔另外给找了间房,辰溪还是不能寐,穿着宽大的睡意走到古色古香用纸和木头组成的窗户边,轻轻推开,窗外的围栏外是一小片荷花池,有的开得正盛有的已经开始凋落了,片片花瓣飘在池中央,像是一条小小的船,载着稀薄的月光来回游弋,空气中带着荷花的缕缕清甜的香气。贪婪的吸食着空气,好像生命即将结束了一样,深怕自己漏掉一点。
然后,淡淡的空气中飘来一点不和谐的气息。
“姐姐,你在干什么呢?“惹人生厌的声音怎么也逃不开,终于还是来了。
“好像不关你的事情吧。“辰溪冷冷道,真怕自己沉不住气会被击垮,毕竟那女孩是有备而来,怎么也防不住的。
“锦默姐姐,我希望你能自己离开。“她终于说道正题上了,辰溪也顾不得理清自己凌乱的思绪,直直地盯着那女孩,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她一袭乳黄色底碎花雪纺裙,与清丽脱俗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是嘴角边的那一抹不屑的神情,眼睛也不再纯真透明,仿佛辰溪在她眼里就是一颗渺小的沙砾,她看不上也不屑去看,高傲骄纵的模样与白天判若两人。看着这张和自己十分相像的脸,心情五味杂陈。
“请你别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你知道真相不是这样,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辰溪有些语无伦次,面对面的谈话这是第一次,那女孩也肯定是来者不善。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所谓的真相也只在我们中间存在。只要我不说就没人会相信。看到了么?这裙子是洛特地叫人买了送上山来的。“她得意地瞟了一眼辰溪,轻轻拉起裙子的一角,炫耀似的转了一圈,”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她故意顿了顿。“说明她对我有心。他信我。”看着辰溪的脸色渐渐泛白,她更加神采飞扬了,竟走到窗外边,正对着里面的辰溪,伸出手越过唯一隔开两人的青色砖墙,细长的手指碰了碰辰溪富有弹性的脸蛋,突然长长的指甲迅速划过,一道血痕出现在辰溪的脸颊,点点血珠慢慢渗出,白色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辰溪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无知无觉,任她摆弄。
也不知自己的思绪飞到了哪里,思考着那女孩的每一句话,竭力在心里否定着,不知疼痛是因为心里更痛。
“怎么?现在想明白了吗?如果不想离开的时候太过狼狈,现在就离开吧。我一定,会好好代替你和洛在一起的。”那女孩故意强调“代替”两个字,当她凑近耳边的时候,明显流露出的敌意让辰溪直直打了个激灵。
“不可能,我不会走的。”也许勇气还不够,但是单单着止不住的愤怒就让辰溪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心里面有个小宇宙熊熊燃烧了很久了,总是在压抑着,现在尝试着喊出自己的心声。
“我倒开始有些佩服你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坚持下去么?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把你弄走。”那女孩的脸背着光埋进阴暗里,在阳光下是天使,在黑暗中就是彻底的恶魔。那样森冷的表情在辰溪本就不稳定的心神上狠狠给了有力的一击。双手不自觉地颤抖,没有洛的支持和相信自己苦苦地想要去证明,到头来他关心的人还是变成那个女孩了吗?拿着当初作为礼物的衣服给她穿,现在又特意帮她挑选裙子,这算什么,脆弱的心情连支撑都没有了。
“我,我······”意识开始凌乱,呼吸也急促起来,不知为什么,越呼吸越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味道,吸进几口后,辰溪开始觉得神思散乱了,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那女孩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让辰溪的心整颗堕入黑暗中,完了,中计了。
辰溪定定站在窗口,自己清醒的神识已经不剩下多少了,那女孩轻轻凑过来,“狠狠掐我脖子。”辰溪顿时明白过来,她一定用了什么来迷惑自己,因为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朝她那白皙的脖子伸去,她也不躲,得逞了似的笑着。辰溪光是心里着急却也无法,额头上早已急的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这可如何是好?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宁静的夜空。众人闻声赶到的时候,之间辰溪双手紧紧地掐着那女孩的脖子,两人一个在房内一个在房外,女孩仿佛处于弱势,脸色泛白,双手仿佛是因为呼吸困难不停拍打。
“放开!”一一个箭步上前来,狠狠扯开辰溪紧紧扣着那细嫩脖子的双手,狠狠地将辰溪甩到一边。不受控制的身体飞出老远,直到脑袋重重地磕到墙边,“硼”一身闷响。后面赶来的忠叔和修见此情景急忙上来夫妻辰溪,因为这一撞,辰溪的手指下意识动了一下,身体又能自我控制了。
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方才被洛扯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双手的冰冷,他一定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要争辩,谁也不会再相信了吧。铁的事实摆在眼前,大家都亲眼见到了这一幕。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当时辰溪的表情,恐惧、害怕和慌张,谁又知道那根本不是她本身的行为。眼泪洛在手背上,灼烧一般,疼得厉害,但是任凭你怎么擦也擦不尽。
听不见忠叔和修在身旁说什么,只是听见那女孩虚弱的声音响起,大概说着她是想来谢谢辰溪借她衣服穿,想要重新开始,但是不想语不投机,辰溪竟然会动手,边说便哽咽着。洛没有说话,只是任那女孩躲在自己怀中。也不看辰溪一眼。
“你最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洛千年寒冰似的声音荡到辰溪耳边,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辰溪本就是无关的人,最后触怒了他。
“我、我没······”话到嘴边,却始终滑不出口,在小巧的口中滴溜溜转了一圈,洛冰冷的话语在耳边盘旋着不肯离去。
已经够了,听不下去了,心里原本有的阳光被密布的幽怨遮住了,整颗心开始疯了一般生长荆棘,一簇一簇,扎痛自己也逼得别人远离。有些事情勉强不来,有些人永远也斗不过,有些事情只有时间才能证明,有些人选择了主动远离。
“明天,我就离开。”也许这句话来的太早,但是辰溪说出口了,也许是自己太过软弱了,但是总觉得不想再更难过了,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也许有一天心会发狂的。
洛侧对着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睛倏地睁大,望着远方,看不清他那褐色的眸,侧脸也半隐在暗中,辰溪兀自回想了一下他的容貌,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终于还是要分别么?眼泪依然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忍住了。洛,有一天,你明白了真相,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偶尔想起我这样的逃兵的时候还会用上最灿烂的笑容?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钟啸坤清朗浑厚的声音仿佛暮鼓晨钟一般敲击着辰溪飘远的心思。
“恩,谢谢前辈连日来的关照。”辰溪也不勉强自己笑,只是很诚恳地说道。
“忠叔,修,也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包容我,相信我。”说着,声音也略略有些沙哑,竟然又忍不住想哭了,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该有多好。
修低着头,视线盯着窗口,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