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夜未合眼,但还是收拾了心情,稍作梳洗就往厅中走去,离客厅越近步伐就越沉重,周围的精致也再不能入眼。
“辰溪,你来啦。快、快,吃饭。”不知走了多久,忠叔笑吟吟地跑出来招呼辰溪坐在自己身边,钟啸坤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原处,修也在一旁,一脸忧心,洛和那个自称辰溪的女孩儿不在,心里全部被清空一般,原先准备的说辞及一切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方法全部都化为空气,原来什么准备都是多余的。
“恩。谢谢忠叔。”辰溪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提起来的心事放下去了,但是总觉得很不妥,只不过是延缓了一点,而且洛他现在是在陪那个女孩么?
“洛正陪着那女孩,可能不会过来,吃吧。”钟啸坤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居然对辰溪笑着说道,而且没了平日的威压,反而轻松很多。但是这种时候,这样的温和也是不能暖起辰溪忐忑不安的心。
“前辈,我······”欲言又止,其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这么风轻云淡地装作冷静真的好吗?
“有些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你不能表达的不一定他不明白。”钟啸坤的笑容堪比秋天凉爽的风,卷起凄凉,带着走,留下新的希望。
“恩,我还没有虚脱到不能站起来,至少我的心还没有被抽干。谢谢你,前辈。”辰溪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坚定的笑容。与其说辰溪的心刚才被淋上了甘露,拉起她扶着走,倒不如说他在她麻软的双腿上注入一股力量,给了她自己能站立的机会,有时候缺地不是心灵的力量,而是能支撑着长远走下去的一根拐杖。
“辰溪。”修慌张地喊了一声,随着他远远流去的视线,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映入眼帘,洛身着白色休闲纯棉T恤,黑色宽大休闲裤,不染一丝杂色,神色悠然地扶着那女孩缓缓而来,一路低着头看着那女孩,十分小心地样子。辰溪的心里哪能好过,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酸楚中带着几分妒意。
那女孩一头中长发,手指一拨将不听话的那一缕头发掳到耳后,棕色的眼眸,弯弯的柳叶眉,鲜艳的红唇,一颦一笑都带着独特的色彩,如琬似花,柳眉杏眼,是个美人儿。身着一条白底黑色波点吊带连衣裙,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健康。辰溪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条裙子上,那是和洛初次约会的纪念品,从洛手上接过后一直都小心保管着,从来没有穿过。
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是什么意思,否定原先的一切然后全部转嫁给这个所谓的“辰溪”身上么?眼前浮现两人在一起时候一起笑,闹别扭时候他认错时候的表情,生病的时候他关切的眼神心疼的拥抱,昨天的一幕幕还能清晰再现,为什么竟会沦落到至今?那女孩看着洛,低于轻笑,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锦默姐姐。”她乖巧带着胆怯的声音微颤,在辰溪的耳边响起。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忽然开始后悔暗叹,怎么就抬头了呢?这不是间接承认自己是锦默了么,当下心里一慌,第一步棋就被将了一军,出师不利。
“对不起,因为我没有衣服,所以洛帮我从你那里选了一套,这套刚合适,改天我再还你。”辰溪觉得这个声音现在听起来如此假惺惺,她看似清澈的眼里明明就有霸道的火焰,这算是炫耀么?
眼角的余光瞟向靠着的门地洛,他好像也在看自己,目光闪烁着说不透的复杂心情。为什么非要拿这件裙子呢?开始不明白他了,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拂过他的侧脸,点点透明的忧伤,黑色的发线也仿佛被揉进了无数光点,但是这样一副俊美的外表下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呢?辰溪开始彷徨了,彻底读不懂他了。
“不用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东西。你喜欢就拿去吧。还有我不叫锦默,谁是辰溪这一点我是不会退让的。不管,有没有人相信。”不知是为了赌气还是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心里正在经历的“大屠杀”,辰溪神色凝练,生硬地说道,有些词还可以加重了语调。
余光里洛颀长的身形微微一滞,褐色晶亮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暗藏的怒意悄悄在眼里燃烧,但只是一闪而过,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她,那曾经多少次被自己抚平的眉头皱得厉害。是在生气吗?那又为什么明知道会刺激到对方还要这样做呢?
“锦默姐姐,我,我是想和你和好的。我真的······”话说道一半她便哭了起来,小小的身形轻轻颤动,一双剪水似的瞳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辰溪有些慌了手脚,这演的是哪一出,也不知该如何解决,手心里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为什么竟要步步紧逼呢?那女孩的嘴角忽然悄然一斜,只在辰溪看得到的角度,慌乱的心忽然被猛烈震荡了一下,她是在示威,女人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果不其然,洛一副关切的样子上前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趁势钻进洛的怀抱,这一举动气的辰溪直在心里跳脚,急促的呼吸再也压制不住地控制着即将爆发的千愁万绪,看着洛的表情,显然他也吃了一惊,两只手伸在半空迟迟没有抱住女孩,这点辰溪还是有些欣慰的。
“洛,你知道的,我真的是想和姐姐好好的。”那女孩令人生厌的声音再度响起,没错她情绪和语调都拿捏地恰到好处,很能博得同情,但是在辰溪耳中没什么能比这更加虚伪可憎的了。一夜之间夺走了她的一切连生存的记忆也要剥夺,当你赤裸裸站在一些曾经相熟的人面前,看着他们冷漠的眼神,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还能存有多少微笑的潜力。
“够了,都坐下吃饭。”钟楚天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上也微微一拧,一旁的忠叔脸色铁青,紧紧拽着手中的一对银筷子,手上青色的经脉清晰可见。修地神色也不是很好看,低着头也皱着眉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师傅。”洛低低应和一声,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憔悴,拉着那女孩坐下,那女孩在钟啸坤的气场下顿时没了声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见她弱不禁风地抬起莲藕似的手臂轻轻擦拭着脸上极有规律的泪水,真是我见犹怜。
辰溪心里冷笑一声,这么委屈的时候,还懂得控制眼泪,刚好都极有规律地只留了两处泪痕?想着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钟楚天,只见他破天荒地也回应了自己,眼里竟然有“我挺你”似的孩童般顽固的目光,辰溪开始怀疑自己眼睛坏了,或者是想太多误解了。摇摇头朝着忠叔笑笑,继续吃饭,饭是咽下去了,但是丝毫没偿出味来,真觉得辜负了忠叔的一片心意。
“忠叔,我帮你收拾。”吃晚饭,钟啸天一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声不吭就走了,修还在发呆中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觉得不能留在这了,于是忙伸手抢过忠叔手中的碗筷。
“忠叔,我也来帮你。”辰溪刚要转身,那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了。”忠叔淡淡的声音传入辰溪的耳朵,轻轻泛起一心温暖的笑意,好样的忠叔。
“洛,我觉得大家都不喜欢我。”她显然是愣了一阵,转过头去就能对着洛撒娇。辰溪在心底轻哼一声,看你们还能腻歪多久。如果知道了真相他还要回来的话,绝对一脚踢开。想到这里心里忽然被扎了一针似的疼痛无比,他真的还会回来吗?还能回到过去吗?眼神化成淡淡的茉莉四散开来,淡淡的忧愁融入空气中,化为点点露水,晶莹而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