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雅致的小店,摆设精致却低调奢华,价值连城的檀香木屈身为案几,那案几上摆放着一张古筝,似是紫檀木所制,墙上挂着的玉笛玉箫看那通体透亮的绿色便知晓绝非普通乐器,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还摆放了几张七弦琴。
这家店在京城里不算有名,位置较为偏僻,不在闹市区,反而是一条安静无人的街道尾处,不过去这家店里挑选乐器的人倒是不少,只可惜店里的乐器极为昂贵,大概也只有那些大家公子及富商才买得起。
此店,取名“琴瑟”,老板是个常年穿着白衣的女子,她总是低着头,摆弄店中的古琴,闲来时还会弹上一两曲。
澄汐要找的,便是这家店,不过当她走进这条巷子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京城居然还会有如此幽静之处,闹中取静,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地方了。不过,这也更加确定了澄汐的想法,这店,绝对不凡。
“小姐想要买什么?”看到澄汐一身华服,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貌的公子,白衣女子上前询问,眼里一抹诧异闪过,这人,不是瑞亲王么?
“我想找魅楼,不知白素小姐是否听说过?”澄汐不看她,反而低头抚弄她刚才在弹的古筝,手指划过处,琴音扬起。
“小姐说笑,白素不知何为魅楼。”白素面上一怔,却立刻掩去疑问,再抬首时,仍是一脸的微笑。
“是吗?我以为,白素小姐该和琴清相熟。”澄汐已然不抬头,仿若无心地继续玩赏旁边的七弦琴,直到,看到了墙上的玉箫,剔透的绿色映入眼帘,她伸手拿下,在手中把玩,心底却不禁赞叹,不愧是魅楼的东西,这样一支玉箫,若是卖给哪个富商,想必会是倾其财富才能买得的吧。
白素的身形顿了顿,终于不再言语,恭敬地躬身,“请王爷去里屋等候,在下去找我家公子。”招来小侍,待他们进了里屋,她立刻飞身离开。
澄汐把玩着手里的玉箫,倒也不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牧,这支萧,和你的比起来如何?”
“过之不及。”牧的回答很简单,却是肯定了澄汐的想法。
“希望,魅楼不要让我失望才好。”澄汐垂眸,让人看不清神色,一边的小侍似乎有些局促,时不时望望门外,担心这位贵客不耐,看到门外人影,方才安心离去。
“王爷,这位是我家公子。”白素随侍在侧,让那公子坐到了主位,方才给澄汐介绍。
澄汐终于抬头,正视眼前这位银衣公子,见他一身金色长袍,脸上一副金色面具,只能隐隐看出他的脸形轮廓,无法看清五官模样,翩然的风度,却带着一股干净的孤独,澄汐不禁淡笑,“幽冥公子,难道容貌太过倾城,所以才以假面示人么?”
“王爷,有何事找在下?”幽冥自动过滤她的这句话,直入主题地询问。
“我想买消息。”澄汐耸肩,看来这幽冥公子倒是个爽快直接之人,“西域秦家的消息。”
幽冥的声音清淡,仿佛那冰山上的腊梅,孤傲自得,“在下以为,兰花阁及王爷的翎,应该已经将西域秦家的消息都收集了十之八九。”
魅楼不愧是第一情报组织,澄汐心里赞叹,面上却不动声色,“阁下说的是。不过,本王想要的并不只是表面的消息。”
“那么,王爷想知道的是什么?在下洗耳恭听。”幽冥只手撑在椅子旁的案几上,模样甚为恣意。
“我想知道,十年前,为何秦家突然撤离中原。还有,当年秦家两位继承人消失的真相。”澄汐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说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王爷如今有了西城公子倾囊相助,财力自当浑厚,不可同日而语。至于这西域秦家的消息,魅楼自当愿意卖给王爷。”幽冥低笑,笑声浑厚,却又带着轻灵的放肆,随即便开始缓缓讲述起来。
“十三年前,中原武林极为衰败,人才凋零,突然出现了一位西域女子,武艺超群,她便是秦家如今的主事者秦咏。她是个奇女子,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也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学,她心胸宽广,济世为怀,誓言要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世家。事实上,她差一点就做到了,只用了三年时间,她便在中原站稳了脚跟,江湖上无人不知她秦咏的大名,那几年,西域秦家风光无限,几乎问鼎武林盟主之位。”很显然,幽冥不是个善于讲故事的人,一代巾帼的故事被他叙述地淡然无味。
“但是,她毕竟不是秦家的继承人,继承人是她的妹妹秦冥,说起此人,实在是很难断定她的是非,只能说她是个可怜之人。”摇了摇头,幽冥继续说,“世人只道她是贪恋权势,害怕等秦澈长大成人之后要交出权力,所以才会在秦澈八岁那年企图杀害自己的儿子,殊不知她根本痛恨秦澈的出生,若非有秦咏护着,秦澈恐怕早就死了。”
“你的意思是,秦冥早就要杀秦澈?”澄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心思却早已百转千回,母亲对儿子动了杀念,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没错,秦冥和她的表哥秦辉青梅竹马,情愫暗生,但是那秦辉却不够格为她的正夫,百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娶了秦澈的父亲邵君,邵家的势力在西域是与秦家旗鼓相当的,但是殊不知邵君是个善妒之人,他与秦冥成亲一年多,秦冥却对他极为冷淡,谁料那秦辉居然怀有生孕,他暗恨在心,设计暗害秦辉,让秦家的长辈协同秦冥一起把秦辉捉奸在床。”嘲讽之意顿然出现,幽冥笑了笑,“那秦辉的下场自然惨淡,不仅丢了性命,被投入河中,还失去了清誉,不料这件本该无人知晓的事情,却最终被秦冥知道了真相,奈何秦澈已然五岁,她看到秦澈便想到了她那个未出生便被暗害的儿子。”
“可是,秦澈也是她的儿子啊。”澄汐忍不住蹙眉,无音应该不知道这些吧,如果知道,他怎么可能还能有如此平静的神情,如此清澈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