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画意传情
陆栩栩2015-10-22 15:033,126

  缅栀子移步到容裁这几日用来办公的案桌前,许是他今早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桌上堆满了一些信笺和书籍,另外还有一些文书。砚台上墨迹已干,毛笔架在笔山上还未收拢,旁边立着一盏灯,纱罩里面的蜡烛早已燃尽,空留蜡泪与半截灯芯。想来他昨晚又熬了大半夜罢,这么早就出门,也不知昨夜有无就寝。这容裁也太拼命了,也难怪他年纪轻轻接掌容家生意之后,容家的生意愈发兴旺。只是可惜,这样一个优秀的夫君,容娘子为何偏偏看不上呢?

  缅栀子想起那日在官道上遇见容娘子的事情来,看来容裁和容娘子之间的关系不太简单,只是看容裁那样,不知对容娘子是否一片痴心错付?若他真爱容娘子,能为容娘子做到那份上,还真是难得的痴情男子,看不出来平日里做什么都冷冷淡淡的容裁也有这样的一面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的事,外人是难以说清的了。

  缅栀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收拾着案桌,不经意间,她发现在那些书籍、文书下好像压着一幅画。那幅画只露出了一个拈着花的纤细的手,笔触十分细腻。本来这也没什么,也许是容裁一时无聊所作,可勾起缅栀子强烈好奇心的是,那手上的花儿,有着五片洁白的花瓣,中间晕染着淡淡的黄色,竟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鸡蛋花!早就听说容府上有一株鸡蛋花,看这花画得如此惟妙惟肖,看来这说法是真的。

  缅栀子拿开画上的书籍文件,一个站在鸡蛋花树下拈花微笑的娟秀少女赫然映入眼帘。看少女的面容,分明就是缅栀子!这是一幅未完成的工笔画,大部分都是白描,上色也只是刚刚开始。尽管如此,也能看出勾线精谨细腻、工细兼力,看起来栩栩如生,宛若画中人就站在眼前微笑。缅栀子曾看过容裁其他画作,虽说都功力深厚,却是以这幅最为传神。

  他为何要画我?缅栀子霎时脸红起来,一时间不知心里是欢喜还是害羞。她再也顾不上收拾,飞一般冲出容裁的客房,回到自己房间,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双颊烧得烫人。她把头埋在被里,脑中一片混沌。

  容裁下午回来,却不见缅栀子在外头走动,料想她必是在房里,于是在她房前敲门问道:“娘子在么?”他连敲好几下,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心中正觉奇怪,只听得里面闷闷的应了一声。缅栀子只说是正在休息。

  容裁看看天色,这种时候正在休息?想起回来时车夫说缅栀子一整天都没出来走动过,他担心问道:“娘子可是生病了,需要看一下大夫吗?”

  屋外的容裁越是关心,屋内的缅栀子越是觉得不自在,她又想见容裁,又想快点打发他走,听他这么说,连忙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乏。”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容裁不疑有他,只觉得缅栀子有些怪,见她既然这么说,也只好先回房了。他本想和缅栀子说一声买卖经纪的事,既然缅栀子觉得累,那这事也不是非要现在说不可。

  晚上的时候,缅栀子照例做好了饭菜,却是让车夫端去给容裁,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不出来。容裁问车夫,车夫一问三不知,是是缅栀子自称很是疲累,所以让他端饭菜过来的。

  “那娘子脸色可还好,看起来是否有生病?现在的天气,一不注意就容易风寒呢。”容裁细细询问那车夫。

  “娘子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倒不曾觉得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容裁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让车夫下去了。但他还是担心缅栀子,饭后又去敲了一遍门,还是没能见到人,缅栀子依旧躲着不出来。

  “舅舅有何事?我已经就寝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就寝?容裁再次看看天色,才刚擦黑而已,不过屋内确实没有点灯就是了。虽然觉得愈发古怪,容裁也还是没再打扰她。

  如此两三日,两人虽住在隔壁,因容裁为铺子买卖的事早出晚归,而缅栀子也有心避之不见,两人竟一面都没见过。

  接连两日的阴郁天气后,这日太阳终于出来了,照得大地一片暖洋洋,不时还有阵阵春风拂过,勾起人们出游的欲望。缅栀子见外头春光一片大好,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沤在房里这么几日,她觉得自己都快要长霉了,容裁大概也出门了吧?她踏出房门,只见小院子里春树抽出嫩条、抽出嫩叶,一片片叶子在阳光下闪耀得美如翡翠,鼻子里呼吸到的尽是新鲜的味道。真是舒服,她浅浅伸个懒腰,眼睛不由自主往隔壁容裁的房间瞄去。

  房门敞开着,他竟没有出去吗?缅栀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前。之间房里的窗下,容裁正面对着房门斜躺在榻上。缅栀子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在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她才偷偷探出个头来往里张望。原来容裁正闭着眼呢,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她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容裁一动不动,看来是睡着了。

  窗外温暖的阳光斜射进来,有的洒在容裁的脸上,显得他的脸如此闪闪发亮。以前缅栀子总觉得容裁是个样貌平凡的男子,可现在看来,他的眉眼之处也别有一番味道。他如同一杯好茶,入口了才慢慢有回甘,需要细细品尝,才能了解个中慑人的味道。缅栀子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

  一阵清风拂过,缅栀子缩了缩脖子。再看看容裁身上的单衣,暗道现在正是春寒料峭时,最易惹风寒,不由自主的,她进了屋去,见衣架上挂着一件披风,忙取下来,蹑手蹑脚走到榻前,轻轻给容裁盖上。他手忽然一动,覆上她拿着披风的手,睁开了眼睛。缅栀子吓了一跳,他居然没睡着!

  容裁的手又大又温暖,让人无法自已生出一种依赖的情感。缅栀子呆呆看着他,几乎快要溺毙在他的眼睛里了。怎么……会这样?仿佛一刹那间,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涌出来。以前曾经是难以察觉的涓涓细流,现在越来越大,汇成了浩浩荡荡的江河。

  “舅舅……”缅栀子着了魔一般,不想挣脱,只想永远这样就好了。

  “你……看过那幅画了,是不是?”容裁柔声问。

  缅栀子脑袋混混沌沌的,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画?”

  “这几日你总在避着我,所以我想,你大概是见过我画的那幅画像了,那上面……是你。”

  缅栀子想摇头,却点了头。理智与情感,情感此刻占了上风。

  容裁又道:“其实我也是不知,为何心中烦闷时,拿起画笔,不由自主就画了你……”他望着缅栀子,问她,“那日你表哥在院子里跟你说话,其实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后来走开了。他……他要带你走,你为何不走?”

  “我已经嫁人了,表哥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是吗?”容裁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缅栀子忍不住解释道:“况且我和表哥之间已经没什么了,我其实早就仅仅把他当成表哥了。”

  容裁立刻眼睛一亮:“当真?其实后来听说你还留在慕府,我心中十分欢喜,当时只以为是因为你肯留下来继续帮忙,后来我才觉得我的欢喜纯粹因为你没跟他走……”

  还没说完,就被车夫响亮的叫声打断:“容阿郎,你说的那个买卖经纪过来了。”

  容裁和缅栀子如梦初醒,几乎是反射性的,两人如针蛰一般迅速放开彼此。容裁不自在咳了两下,缅栀子红着脸道:“那……我还是先避开吧。”说完,她逃一般回了房,把自己烫红的双颊深深埋进被窝里。

  缅栀子啊缅栀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嫁了人了,他是你夫君的舅舅,他比你打出许多,他还对他的妻子一往情深。你这是怎么了?圣贤书白读了吗?来到北方就放肆了吗?缅栀子不停拍打着自己红到透的双颊,不停告诫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那边厢容裁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把车夫草草打发走,对自己异于常的混乱心神皱眉不已。他后悔自己方才怎可说出那种话来,对方是比他小许多的外甥媳妇。他画下那样一副画已经是大逆不道,难道还要有什么幻想不成?他这种人,不配,不配!他焦躁地翻出那幅画,那画快要画完了,他想要撕掉它,可一看到上面的缅栀子对他笑,心中又一软。舍不得啊!他心神无主,只得把画小心卷好放进抽屉。

  那边车夫见容裁久不出来,又来催促,他收拾一下心情,便去见那买卖经纪了。早点把铺子卖掉,然后回去清曼城,这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他想。

继续阅读:六十九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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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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