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冲着梁氏集团的继承人梁彩辉小姐来的,与云溪一点关系也没有。
彩辉借着车内的灯光看了看云溪微醺的脸,想到和这个女孩从陌生到亲近。她曾经陪着她看天看云,曾经陪着她忧愁或者欢喜。她见过她的不堪,她信任她,她对她不离不弃。
如果今天的这个地方就是路的尽头。彩辉希望云溪能够继续走下去。她从心底里感激云溪陪伴她这么多年。
那么,云溪。请勇敢地继续走下去吧,请幸福地尽情地享受以后的每一天。
彩辉看到那几个人越来越近,于是她从车里走出来开始往一个方向奔跑。这样的话,才能将凶徒引开,云溪才会有机会等到潘良他们的救援。
本来以为这个女人吓傻了,正呆坐在车里束手就擒呢。没想到她突然脑袋转过弯来,竟然没命地逃窜。几个凶徒赶紧加快了脚步冲上去,当然狙击手不可能端着枪在大街上乱闯,他多少要注意下隐蔽。
他们追上来了。
彩辉今天本来穿着高跟鞋,从车里跑出来的时候,脚上便只穿着袜子了。虽然水泥路面很光滑,还是很不习惯。她不敢逃窜得让那几个人找不到目标,那样他们有可能会返回车那边,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延迟时间,只有云溪得到潘良他们的救援,彩辉也才有可能获救。
就这样逃窜着的时候,每一秒钟都像是生命的最后一秒。这个时候的彩辉,脑袋里竟然浮现出叶澜的面容,竟然在这样激烈的逃亡中想起那天晚上的电话。
还真被他说中了,果然还是有圈套啊。
彩辉这次已经很小心了,这次的凶徒又是林思悦派来的吗?
奔跑,没命地奔跑。
“彩辉小姐……”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叫。
彩辉一愣,怎么?云溪她跟过来了,天啊!
就在这个停顿间,彩辉感觉到一阵晃眼的灯光闪过,有人好像骑着摩托车冲过来了。
前有虎后有狼吗?彩辉心里一阵发冷。那个人布置得还真是周全呢。
狙击手准确地把握了这个时机,目标的动作变得迟缓了。
瞄准,扣动扳机。
高科技真是神奇,几乎没有声音,但子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所谓的杀人于无声之中,就是形容眼下的这种状况吧。
彩辉并不知道刚才她已经成为狙击手的靶子,她只是被前面那个摩托车的灯光照得晃了眼,然后好像被人一下子拎到了车上。
“彩辉小姐……”
云溪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在夜色中是那么的悲怆和无助,她的酒意终于被猝不及防的危险状况冲散了。她因为是从后面追过来的,所以她看到了狙击手,也看到了枪。所以她才一边跑过来一边惊慌失措地呼叫着。
那一瞬间,云溪以为彩辉中弹了。因为那个人的枪一点也不小,所以枪手应该是很专业的人士,而且那个时候的彩辉身体好像停滞了。
彩辉看上去很娇俏,但身子骨其实并不弱。但即便是对长跑和短跑都有着骄人成绩的彩辉,也没可能逃得掉那样穷追不舍的凶徒,尤其是这几个凶徒里竟然还有人带着枪。
云溪觉得这样的场景只会在香港警匪片里才会出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亲身遇见。然后她扭过头,惊慌地发现既刚才彩辉之后,她再次成为了靶心。恐惧从脚底直冲到脑袋顶上。本能地她想前后左右飞快地逃避,但看到那一幕之后,脚底就像生了根一样,无论如何也拔不动了。她的身体竟然因为过度的恐惧而不听大脑的使唤了。
该死的腿,赶紧给我动起来啊!
云溪的汗沿着发际线往下流。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到远处那个人仿佛扣动扳机一样地动了一下。
这下,真是死定了!
身子一轻,云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
如果不是吓晕了,应该就是被一枪打死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为什么中弹后一点都不疼呢?死亡的话,就是这般轻飘飘的不?
她以为自己是上天堂去了,只有天堂才不会有疼痛之类的痛苦吧。可是当她睁大眼睛想好好地看看天堂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天使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是你……”
云溪盯着叶澜的脸,脱口而出说了这两个字。然后立刻醒悟过来,看到了摩托车前面的彩辉。叶澜的身手很快,用力一踩脚下的油门,一溜烟地飞驰而去。
那几个凶徒显然也不是吃干饭的货,云溪坐在摩托车上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不知道彩辉受了多重的伤,在摩托车后座上小声地叫道:“彩辉?”
“我在这。”
“你受伤很严重吗?”
“还好。就脚受了点伤。”
只是脚受伤吗?如此说来,她的情况尚好。那样的话,血腥味难道是从叶澜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受伤了吗?
云溪的目光从叶澜的肩上往后背上扫过。
果然,血腥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个男人的右肩和后背都在渗血。看他开摩托车的样子,好像还随时保持着豹子一样的警觉。他似乎还在担心后面的人追上来。
云溪在后座上很清楚地看到叶澜的后背和右肩微微起伏着,应该很疼。但他没有放弃这辆摩托车,他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向梁氏的那幢别墅驶去。
云溪和彩辉都没有作声。红色的血沿着手臂留到握着车把的手上时,这种颜色和气味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地印在彩辉的心上。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太惊悚了。
彩辉这才意识到她和云溪已经安全脱险了,但是叶澜他究竟受了多重的伤呢?他这一次又是伤到哪里了?一想到很久以前那个梦境,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抽离了原来的位置。她现在甚至不敢回头看叶澜一眼,她害怕他满身是血的样子。
彩辉的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
她先前濒临死亡时只不过是恐惧得发抖,却不曾流泪。现在反而因为心里的疼痛而泪如雨下。
许是因为过份压抑着心里的那种感情,彩辉的身子有点微微地颤抖。这让坐在她身后的叶澜立马察觉到了,他以为彩辉还没有从惊吓中走出来,所以将自己的身体往前更贴近了一些。这样一来,彩辉整个人就几乎陷入了叶澜的怀里。
“已经没事了……”
很轻很轻的声音消散在彩辉的耳边,轻到彩辉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然后,摩托车逐渐停了下来。彩辉看到叶澜的手上手臂上都是血,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发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