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这几日都按时吃药,按时吃饭,病自是养好了,但身体还很虚弱。她坐在马车里,这是她第二次出府,跟十四一起。
十四坐在另一边,从上来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路上大家都在沉默,杉杉微微闭着眼,他不说话挺好不然她还嫌烦呢。十四看着车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待轿夫停车后,他直接下了车。准新郎老十看见他来了,忙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十四弟,欢迎欢迎。”
马车里的杉杉听到老十的声音这才睁看眼,她扶着车座向外走去,正好老十也在问她:“杉杉来了么?”
这边刚说完,那边杉杉就掀起了车帘,她冲老十勉强一笑:“能不来么?”
面色看上去就很脆弱,老十赶紧上前去扶他,责怪十四道:“杉杉要是病还没养好,你不用非带她来的。”
“十哥你这可就不对了啊,我是听了你的话把人带来了,你怎么能还怪我呢?”十四斜了老十一眼,故作生气道:“而且她病确实好了,只是身体还没养过来。天天在屋里呆着,会霉掉的。”
杉杉静静垂着眼睑,这么事不关己的样子让老十一下就看出两人之间气愤不对了。他看了眼杉杉,又看向十四,用眼神质问他——你们两个???
十四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朝里走去:“让我看看,这新婚的府邸有没有变样。”老十虽是有些疑惑,但看十四不愿说也不可以去提,他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对杉杉说道:“杉杉,你跟十四弟先进去吧,我等下要去迎亲。”
“嗯。”杉杉冲他笑了一下,道:“路上小心。”
老十骑上马车赶往新娘子的住处,西锦扶着杉杉走到了十四的身边,门外站了好多人杉杉都不认识,八阿哥和九阿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三个人随便说了什么,便站在门口等着老十归来。杉杉一直安静的站在一侧,一声不吭,本来老九看到杉杉还有些吃惊,心想十四弟怎么把她带来了,万一到时候她疯起来……但看到杉杉现在这副样子,又觉得她或许已经被十四弟制服了。八阿哥倒好似不认识杉杉一样,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远远地看着老十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小厮点燃了大门两侧的爆竹,衬着由远至近的奏乐声,一时之间竟是热闹非凡。杉杉抬头去看,老十笑呵呵的样子很是顺眼,她看着看着眼前出现十三的样貌,不知道他迎亲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笑。
十四今天心情挺不错的,他脸上一直有笑,不经意间看到杉杉在出神,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秒,从杉杉的眼里,他分明看了一丝羡慕。十四的笑容渐渐隐去,在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常后,十四赶紧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十阿哥把新娘子从轿子里背了出来,站在门口的人纷纷让路,他拉过还愣着的杉杉,杉杉反应过来,慢慢挣脱了他的手。
众人跟着十阿哥往屋里走,十四自然不会落下:“跟在我身后,哪里都不许去。”十四在杉杉耳边嘱咐道。
去?她能去哪里?她有地方可去么?
杉杉在心里自嘲的笑一下,跟在他的身后走进院子,继续当木头人。本来女眷是有自己吃饭的地方,但十四却没放她独行,而是让她至始至终都站在他的身后。有的人心里会有些奇怪,觉得杉杉怎么跟个丫鬟似的在一边伺候着,不过想想她只不过是个妾,也就觉得正常了。
老十在前面吆喝着喝酒,虽说今天娶的这个并不是他喜欢的,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大喜嘛,人都来了自然不醉不归!远远地看见杉杉站在一边,这才想起十四弟应该不会放她自由活动,一边跟某个大臣的儿子喝酒一边心里琢磨道,等下要怎么安排杉杉。
时辰越来越晚了,很多人都有了醉意,老十不愧是酒坛子,喝了这么多神智都还无比的清醒。“我先跟杉杉单独聊一会儿。”趁着和十四弟喝酒,他提出了要求。
十四的酒杯停在嘴边,他抬头看了老十一眼,微微一笑:“新郎官的要求,我能不答应嘛。”说罢仰头饮尽。
老十跟着喝完了手中的酒,便趁大伙儿不注意,把杉杉拉到了门外比较黑的地方。要知道,有些话他可是很早之前就想对她说了。
“你……可还在怪我?”这是老十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杉杉缓缓地摇了摇头,“立场不同……不怪你。”刚知道的时候她是很愤怒,不过后来想明白了,这事也实在是怪不得谁。
听到杉杉这么说,老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几日他还在担心,后来他从十四弟那里得知了杉杉和十三的事,难免觉得自己有拆散别人的嫌疑,“不过,杉杉啊,我知道你对十三弟一片情深,但毕竟你已经嫁给了十四弟,你应该……”
“守妇道。”杉杉接了过来,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十四爷早就用行动告诉我了,我要守妇道。”
老十愣了一下,没想到杉杉会说这么直,他略显尴尬道:“额,其实吧,就是……杉杉,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就好。”
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杉杉开口道:“你也是想劝我‘识时务者为俊杰’吧?想让我屈从十四爷,实话说吧,很难——不过我也不会再鲁莽了。”
“你这又是何苦。说真的,十四弟哪里不好?”
“我真没看出来他哪里好。”杉杉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带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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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看出来他哪里好。”
十四站在门的另一侧,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再听到杉杉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重重的疼了一下。
呵呵……原来,某些记忆,只是他一个人在怀念罢了。对某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三番四次告诉自己,不要再靠近杉杉了,可每次都做不到。然而这次,他明白了,他是真的该漠视她。
十四转身向宴席走去,从喧嚣走向寂静,如今再走回了喧嚣,他面对诸多眼眸,举起酒杯豪爽的笑饮。大伙儿都在吃着喝着,自从太子被废以来气氛太过于压抑,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么个机会,不好好乐一番怎么行。
一杯接着一杯,十四的笑至始至终都那么灿烂。然后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对他说,对他说——
你绝对不可以再过问她的事了。
死都不要再过问了。